虽然路疑跟褚白琴说了会晚些过去，但他着实没想到值日会做到太阳都快落下去。他最后把墩布重新塞进水桶里，呼了一口气看了眼窗外变得通红的天：“墩完了。”
“我也，”王博辰也把拖布塞进水桶：“走吧？”
“嗯，”向阳拎着路疑和王博辰的书包走过来：“给。”
穆颖在关窗拉窗帘，拉完后也迅速走过来，站在门口和路疑向阳一起等王博辰关灯锁门送钥匙，看着向阳问道：“你俩待会儿怎么走？”
“坐地铁，”向阳看向穆颖：“你俩呢？”
“公交车，”穆颖叹了口气：“今天回去还得背默，真是要死了。”
王博辰锁完门，把钥匙送去了办公室后刚好回来，听见这话表示十分的赞同：“高一背的那几个我都快忘了，真是要命了。”
路疑对这个话题也是十分的有同感，他这几个月在向阳的督促下也背了很多诗词文言文，每每都是身心俱疲。
向阳笑着没说话，看王博辰回来，就往楼梯口边走边说：“走吧，待会儿天黑了该。”
“天现在长好多了，换上个月这会儿都开始暗了，”王博辰顺着楼梯往下走，边走边聊：“话说六班那谁来着，是不是还发朋友圈抱怨来着，说裁判吹黑哨？”
“谁啊？”穆颖问道。
“不知道，想不起来了，”王博辰叹了口气：“就上回找三金的那个小主持。”
“他啊。”向阳反应过来。
“就是他，”王博辰点点头，冷笑一声：“就他们班人点赞评论来着，别的班的都没人鸟他。”
路疑跟在他们身边，听他们聊天，间或给个反应，不怎么主动说话。他低头看着手机，看着褚白琴发过来的“还有多久？”跟褚白琴解释道：“我刚做完值日，半个小时内应该能到您那边。”
褚白琴简短地回了一个“知道了”后就不再说什么，路疑收到了微信后就打算把手机锁屏揣进兜里，但突然看见李姐发过来一条微信：“向阳在你身边吗？”
路疑顿了一下，看了眼向阳，回道：“在，怎么了？”
“让他开机接电话，有事情跟他说。”李姐发过来。
路疑不解，但还是用手肘蹭了蹭向阳，凑过去小声跟他说：“李姐让你开机。”
向阳一下子侧过头来，愣了一下后才想起自己开了飞行，连忙拿出手机关掉飞行，跟王博辰挥了一下手机后放慢了步子，刚好李姐的电话打进来，他接起来：“喂？”
路疑也慢下步子，走在向阳身边。向阳向来打完电话就会跟上来，但现在已经快走出门口了，马上他们就会分开，所以王博辰没怎么在意，只是顿了一下，冲向阳挥了下手：“那我俩先走了？”在看见向阳点过头后，王博辰就继续和穆颖聊着别的，一起往前走了。
“你之前是不是给我发过一张在路疑做音乐的地方的黑色奥迪牌照？”李姐问道。
向阳周末一般都跟路疑一起，开始褚白琴的工作室还在向阳妈妈的公司，但只是寒假，寒假过后褚白琴就扎根在她自己的工作室里，正好离学校或是向阳家不是很远，路疑就每周末都去褚白琴的工作室。
自从在巷子里被堵了之后，向阳就开始注意路疑去褚白琴工作室时周围有没有什么奇怪的车子，在李姐跟他说了车子种类后，他更是有目标性地注意，在上周末也确实在褚白琴工作室的周围看见了一辆黑色奥迪，于是他就偷偷拍下牌照给李姐发了过去。
褚白琴的工作室周围没什么人户，鲜少有车辆，更不用说向阳在学校门口也见过这辆车，所以他才起了疑心，让李姐帮忙查了一下。
“嗯，”向阳眨眨眼，有些紧张：“怎么？查出来了？”
李姐沉重地叹了口气：“那辆车确实有问题，你下回看见要小心。我查出了车主，车属于……向远画室。”
向阳愣了一下：“……向远画室？不是属于他个人的吗？”
“这辆车是登记在公司名下的，”李姐说：“但是孙晓东和孙倩用这辆车跑了很多私人行程。”
“向远……知道这件事吗？”向阳看见路疑看过来的眼神，安抚着对他笑了一下，做口型说着“没事”，等着那头李姐的回答。
“应该是知情的吧，”李姐敲了几下键盘：“这车之前是给向远用的，后来才到了孙氏姐弟手里。他俩用的不低调，尤其是孙晓东，和他那些狐朋狗友见面时都坐的这辆车，向远应该是默许了吧。”
默许了……吗？
向阳暗暗皱了下眉，想起向远跟他说的那些话。
不是说要随意地飞吗？不是说要得到自由吗？不是说要追求梦想吗？
这就是你追求的梦和自由吗？
事到如今，若是向远是真的知情，向阳反而要去同情他了。
活了那么多年，拼了命的想得到的东西，到头来都是别人带来的，最后也会被别人带走。前半生被磨得没有棱角，遇到个新鲜的人就一个劲地因为她的谄媚顺从而被吸引，抛弃了最开始一起发过誓的妻子，抛弃了自己的家庭，追寻那一点渺茫的梦，最后竟然还是被捆住了手脚，无法飘走，只能容忍着留下，重复了前半生的噩梦。
“那个画室，说了算的难道不是向远吗？”向阳小声问道。
“不知道，很微妙，”李姐“啧”了一声：“不过孙倩老是在向远身边，谈生意啊什么的都在，我感觉实权其实在孙倩的手里。”
“难怪孙晓东那么嚣张……”向阳低声喃喃：“孙倩大概是纵容了他吧。但是她怎么对弟弟这么溺爱？她……应该有孩子吧？”
“有，”李姐看着屏幕：“向玖琦，九岁。”
九岁……
没错了，就是雨里待在孙倩肚子里的那个。
向阳对了一下，随即皱起眉：“有孩子那为什么……”
“不知道，”李姐叹了口气：“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打听不到。但是照片和学校我可以给你发过去。”
“……还是算了吧。”向阳低下眼，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他不怎么想过多了解向远现在的家庭。他走出校门，下意识地瞟了一下周围，走了几步后顿住，觉出了不对，猛地一回头，看清了门口停着的黑色奥迪：“……李姐，我之前跟您说的那辆车，车牌号是……”
“我看一眼啊，”李姐调出图片，问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向阳盯着那辆车的车牌号，听着李姐一一念出车牌号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慢慢地皱起眉。
对上了。
他抬眼，捏紧了手机，下意识地看了眼路疑的右手肘关节。
出现在这里的这辆黑色奥迪，就是李姐跟他说的那辆黑色奥迪。
来了吗？
孙晓东。
第63章 第 63 章
路疑听见向阳问车牌号时就觉出了不对，下意识地顺着向阳的视线方向看去，看见一辆黑色奥迪。他皱了下眉，警惕起来。
这辆车他好像见过几次。
“向阳？”李姐半天没听见向阳的回答，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那辆车出现了？”
向阳对李姐的敏锐已经见怪不怪了，他盯着那辆车，暗暗皱眉：“嗯，在我们学校门口。”
“门口？！”李姐倒吸一口凉气：“孙晓东是不是疯了？我现在去你那边……”
“不了，”向阳打断了李姐，看着那辆车里的人没有任何动作，明白了大概孙晓东还是没傻到直接在学校门口动手：“他们应该不会在这里动手。今天我和路疑不回家，去褚白琴那边，坐地铁，他们应该跟不了。”
“那我就带几个人去褚白琴那边，”李姐迅速做出了决定，跟身边的人吩咐了几句，接着对向阳说：“你俩小心一点。”
向阳还没来得及张口拒绝，李姐就把电话挂断了。向阳提起的半口气尴尬地悬在胸口，把电话揣进兜里后才完全提起呼出，融在有点热得空气里。
路疑等向阳把手机放进兜里后先行转了身，留了些注意力给那辆车，轻声问道：“李姐来？”
“嗯，估计是在褚姐那边等着吧，”向阳跟上路疑的步伐，也对身后的车隐隐关注着，在走出一段路后也没见他们跟上来，有些纳闷：“他们怎么不跟上来？”
“对啊？”路疑也在纳闷：“地铁站离这里也不算近啊，他们也不会就因为这么点距离就知道了咱们要坐地铁吧？”
向阳皱眉歪头，随即不再去管：“不跟更好。前面人就多了，晚高峰他们也不能怎么样。”
路疑最后瞟了眼已经远到看不清车牌的车，就转回来看着向阳，小声问他：“待会儿随便在哪里买点吃的吧，我今儿是做不了了。”
“成，”向阳点点头，看见了地铁站：“那边儿地铁站周围有卖肉饼的。”
“那就买点，”路疑拉着向阳快走了几步，走进地铁站，皱着眉放弃了全是人的电梯，走了相对空的楼梯：“人真是多。”
“这点儿就这样，咱要是坐地铁平时人也这么多。”向阳走在路疑身边，因为人很多的缘故，没再和路疑手拉手，只是贴的很近，手背不停地摩擦，弄的人心痒痒。
“１０号线在这边，”一下楼梯人就更多了，向阳和路疑差点被挤散，幸好路疑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向阳的手腕，把他拽到自己的身边：“我靠我一转头差点没看见你，吓死我得了。”
向阳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毛病，在这种情况下居然开始笑，而且还是笑的抽抽的那种。等最后他走下有一层楼梯，到达了地铁门前时这种笑意才慢慢地淡了下去，他看着玻璃反射过来路疑微皱着眉头的脸和他攥着自己手腕的手，想起了刚才，又笑了起来。
路疑无奈地瞥了他一眼：“笑啥呢？”
“你刚才，”向阳捂住酸痛的肚子，边笑边说：“嘴皮子太利索了。”
路疑回想了一下，也被戳了笑穴，本来还想绷着脸问向阳，结果一开口就笑了：“那么好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