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甘栾深深看了叶靖一眼,叶靖正盯着那文件夹,他便照着说了。
这个问题,就像触发隐藏剧情的钥匙,甘栩的翻来覆去竟衍生出新的台词:“好?好什么!你是要他死?还是要他活?”
甘栾想了想:“是死是活又怎么样?关键是……他们不会再分开了。”
“不分开……不分开……兄弟都不会分开,兄弟很少有分开的,特别是孪生子……一个死了,另一个活不好的……”
“是我……”电话那头哭腔很重:“是我开的门……但我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
甘栾:“……”为什么他身边的人都爱对他唱独角戏?他是长得很像观众吗?
“不是我开,那门也会开,怎么就轮到我?”
甘观众还在气头上,随便回到:“你不开门,什么事都没有。”反正这些戏精都不会听的。
“我就知道你们……怪我……他死了都怪我……”听筒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杂音,好像打翻了一堆东西,另一个人声远远传来:“妈?”接着近了些:“你又喝酒。”
“可他甘骁算个什么!”狮子吼恢复雄风,然而她本人似乎离话筒很远,所以声音显得空旷,像是山谷里头传来的:“找个假货来索我命!谁不知道他早就死了!”余震未减,却已忙音,通话被切断了。
“看来今天,你注定要知道这件事。”叶靖这后续掐得准,通话一断,他紧接着连上了:“我算着甘栩也快兜不住了,没想到这么巧。”
“她好像在说甘岚是个假的。”甘栾耸耸肩:“但真的假的又有什么关系?木已成舟。”
“因为……我来帮她翻译一下吧。她漏得也差不多了,总结来说,”叶靖拿下巴指指文件夹:“边稚樾,也就是你的妈妈,当年生下的是一对孪生子,但只活下来一个。除‘甘栾’外,另一个孪生子的名字,叫‘甘岚’。”
他仿佛回到了那个上午。他看见风穿过那间病房,日光徐徐,照见尘埃。眼角发红的少年朝他一步步走来,空荡荡的病服被风吹得鼓起又落,少年泛红的指尖荡在袖口,若隐若现。
少年走近了,一双赤脚停在地砖中央,他与他一步之隔,少年竖起指尖对他说:“嘘。”
他的耳根萦绕着少年吐露的气息:“甘岚这个名字带有诅咒。”如毒如解,如痴如醒。
“不要叫我甘岚。”淬红的眼尾淹没在笑里。“因为你一旦那样叫我了。”
他的眸子溢出海的味道,他的眼尾缀有红痕。他像一个流离失所的妖怪。
挥之不去的印象。这名少年总是如此,用着如出一辙的表情,诉说不在人间的故事。这张经年不变的面容仿佛一篇史诗,永远端坐在历史上方,俯瞰时光的洪流,潮起潮落,周而复始。
“我就只能喊你……哥哥。”他曾用俯瞰历史的神情,对他说过。
#下章预告:
现在真相出现了,好奇不止他一份。大家都好奇,那么就是甘岚的错。甘岚令人好奇。
第34章 虚实剧 其七
大部分执着都能算好品质,但有时又未必。多数时候,对于周遭,甘栾都是漠不关心的。这不能算好品质,但也不坏。这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性格要点,不少人都类似。这么说来,似乎平平淡淡。然而,他们有一项危险之处:这种人一旦执着,就是全部。有一句话说的就是甘栾这种人——要么没有,要么全部。
所以,一旦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甘栾都会贯彻到底。让甘岚体验生活,那就得令他从头到脚淹进去,换句话说,必须一脚把人踢进水底下大彻大悟,不然不给上岸。不深刻不生活,不全情投入,算什么演技派?要倾其全部,要身心融入,少一滴汗水都失味。对于甘岚的在校生活,他是丝毫不容情的。
那还是甘岚初入校园时的事。
关于午餐,附中的学生通常在校解决,要么食堂,要么自备,或者就近应付。那么对于新生甘岚来说,也就没有第四个选项了。但为防止中毒(?),稳妥起见,“食堂”和“就近应付”两个选项也给甘栾排除了,于是甘岚的书包里多了一项常驻装备:饭盒。
大约像甘栾一样忧心忡忡的家长不在少数,所以自备午餐的附中学生也数量可观。为了校园卫生以及方便管理,食堂特划出自备午餐区,以班级为单位排了座位。于是第一天,甘岚由生活委员领着,提着饭盒认了回路。
“哈哈哈哈这饭盒真不像话!我一个gay都看不下去了!”叶里把鸡毛掸子敲得噼啪响,甘栾弯下身捡起一根鸡毛插到叶里耳朵里:“这跟你是gay有什么关系。”
一共六扇屏幕,所以就有六个角度,这六个角度在不遗余力的直播甘岚享用午餐的全景。六扇屏幕下,有两双迸发精光的痴汉之眼,和一双探视病患的悲悯之眼。悲悯之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甘栾咳了一声:“你不是很忙吗?”
叶靖拍着俩人的肩,语重心长道:“你俩,听哥的话,去医院治一治,治一治,好吗?”
“叶靖,我想过了。”转椅调转了方向,他正对叶靖:“甘岚的成长环境,比之我当年的禁闭,有过之而不及。通过叶里的调查,和他的生活习惯来看,他长这么大,接触过的生人屈指可数。他就像一生下来就坐了牢,人际交往,待人接物,他完全是白纸一张。在他脑中,很多事物都只是单纯的文字,没有实物概念,就好像我们看到‘游乐场’,我们会想到海盗船、跳楼机、旋转木马,而他看到‘游乐场’,他的意识里只有游乐场这三个字。他的情况,让我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我要给他正常生活的条件。当然,我这么做,大多是为了自己……”叶靖就那么看着他,使他改了口:“让他只身一人去附中上学,就像让一个五岁小儿遽然入读高中,可能我夸张了点,但我就是这种感觉。我一方面觉得必须为他做些什么,让他适应这个大环境,给他正常的人生,一方面又放心不下,因为他是如此单薄,他能懂什么?我看着他,就像在街上捡到一只病歪歪的小猫,还未将养几日,又得给他送回去,送回那条充满险境、人情复杂的道路,我不能代替他走下去,他有自己的人生,可是我不能不看着他,”他指着屏幕:“我得看着他,因为他的路不好走,或许他有需要帮助的时候,那么我就给他帮助,这是我唯一能做的。我不是出于别的愿望,也不是喜欢监视、看着好玩,我的初衷是带给他正常的人生……这种话直接说出来似乎有些自大,但我没有自大想法,只是不忍心不作为,我没办法无动于衷。而且,我想过了,这件事只能这样办,这是我能维持的最远距离。所以,这是我想做的事,我不是开玩笑,也不会放弃。”
……
还是那天的高日头,叶靖向甘栾揭露了“甘岚”这个名字所属的秘密。然后他说:“那天你说,你让甘岚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你,是为了尽你所能,你说你不是开玩笑,也不会放弃。诚然,这是你的真意,我毫不怀疑。但是,甘栾,在真意背后,你看到了什么?”
甘栾不解道:“真意背后能有什么东西?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既然是‘真’的,它就是实在的。实在之物无需背后有支撑。”说完,他却将背靠在沙发上,下巴斜斜翘起,一手支着腮,眼目轻虚。
手肘驾上膝盖,叶靖身体前倾,两手交合:“不一定是支撑。比如说,‘实在’是光明的。正面堂堂正正,背面磊磊落落。假使其背后真的一无所有,那么它就没办法磊落。因为一无所有即是连光照都不存在,真意的背后一片漆黑,看不到任何。而漆黑一片根本不纯洁,是不是?一旦假设真意背后一无所有,那么其背后就有了无限可能。所以,我们永远无法看到自己‘真意’背后的东西。要么你承认有,你面对了,那就不是背后;要么你认为一无所有,它就有了无限可能。你不让你自己看到的,就是真意背后。潜意识永远深潜心底,它是你所不承认的事实。但不承认也是事实。”
歪在沙发上的甘总轻笑出声:“行行行,有有有。”
叶总好脾气,没有在意那串笑,接着问到:“通常,我们抵死不想承认的,都是什么样的事?”
甘栾不假思索:“虚假的,不存在的,令人冤屈的事。”
“不,正因为是虚假,所以根本不甚在意。”叶靖起身,绕过茶几,逼近甘栾,“令你抵死不承认的,都是你真正的心意。”伸出手又收回,他假意笑笑,走到窗边:“可笑的;阴暗的;荒唐的;奢望,但无法企及的,嫉妒、傲慢、怠惰、贪婪……它们丑陋,但是真实。谁会对好事避之不及?那些捉摸不定却无法磨灭的,藏在阴冷逼仄的角落,时不时令你背后一凉的,才是你不愿承认的。它们是你藏于心底的祸根。因为害怕所以抵死不认,这是人之常情。”
“你是说,令我们抵死不认的,是关于自身最丑陋的真相。”
“也不一定是丑陋的,它也可以是,暗无天日的绝望。”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甘栾的种种强制性保持距离终于遭到反噬。不是叶里见色忘义背叛了甘栾,就是甘岚他天生是个反侦查大佬,开学没过几天,甘岚便摸透了摄像头的套路,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消失于屏幕彼端——摄像头总有那么几个死角。这是甘岚的无声抗议,甘栾心知这已是件无法化解的矛盾,也就渐渐放弃亲自监视,只让叶里暗中加强防备。一时间,甘岚就像离家出走了一样,悄无声息,身影零星。是以后来甘岚“私定终身”的火头烧起来了,他才瞄到烟。消息非常滞后。
但上课和午餐期间,甘岚躲无可躲。他也坦然受之,偶尔,视线还会扫到镜头。毫无规律,仅仅在谈笑间瞬息般轻轻一瞥,却似流转的光芒惊鸿一现。有次,甘栾恰好瞄到屏幕,于是四目隔空相对,胸腔猛然激荡一片回响。对甘岚来说,明明无所见,却若有所觉;他的目光像是穿越而来,撕破时空的界限,直直擒住甘栾那双窥探的眼。等甘栾的脖颈知觉到酸涩,他才发觉,他一直没有移开视线,着魔一般,他始终在等,等再一次的四目相对,等到入了迷。可再也没能,然而再也没能。
本以为古怪如甘岚,人际交往上也许会有各种问题。这个担心是多余的,不止一个人好奇甘岚。而甘岚对所有好奇人士都报会以开朗一笑,活脱脱一枚亲善大使:亲善大使无耻一笑,各路颜控纷纷拜倒。几周前,那个与甘栾相约摩托车轮下、自称无月即死的怪物、妖气森森的便宜弟弟,应该是出宿醉未醒的幻觉;所以,此刻屏幕那端笑意盈盈,浑身放光的小天使阁下,不知道是谁家丢的,他甘栾不认识。
亲善大使的大受欢迎只有一个好处,同盟感,或者说,这件事让甘栾的找到一群同谋,好比意识到自身有罪时,遇到一群惺惺相惜的共犯,尽管大家都无耻,但他的无耻并不是独一份,没有什么特别的:在病房的那天早上,甘岚把手缩进袖子,偎在床尾,搭着栏杆,微微仰头,眼中倒映变幻的光,像只好奇的兔子,因为他眼角很红,手臂缩得短短的,拳头像两只白团团。他知道这是一只即将唤醒他的兔子,因为他对这个侧影充满好奇心,尽管后来,他一次都没在嘴上承认过。
现在真相出现了,好奇不止他一份。大家都好奇,那么就是甘岚的错。甘岚令人好奇。
甘岚这种人,就像天生披了一层若云若雾的微光在身上,这种光可以柔化他的线条,朦胧他的脸,使人产生窥探究竟的想法,天生就是如此狡猾。令人好奇是一种天赋,而甘岚在这方面同样拥有天使的祝福……
屏幕中心的甘岚轻轻微笑着,这份和煦之风,平等的均分到在场的每一个人。这张纯良的脸,是世界上最大的骗局。只有甘栾知道,他不像他的笑一样。总是别人围上来,据甘栾多日来的观察,甘岚从未主动去找他人交流。尽管亲善大使的笑脸端得冠冕堂皇,可那个白面小子的冷心冷肺却是昭然若揭,可以想象他温和有礼的面具下那张漠然的脸,有如一道冰墙隔离人界——这家伙只是假装来到人间,本质还待在那个妖气森森的怪物世界。他难道真跟他一样?甘栾都快动摇了。
可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人群中的甘栾,和独自一人的甘栾,殊无二致;但让甘岚落入人群,就像点燃一幅画一样,画卷燃烧了热烈了枯萎了,起伏尾始,生动有灵,他有呼吸有喜怒,有潮起潮落,他苏醒了——在人群中张扬笑容的甘岚才有活着的感觉。
其他时候,可是其他时候,甘栾想到……想到那天早晨,在病房,缩着小短手的兔子,眼中映射的光芒,在那一刻,那只兔子的侧面,那副浑然不知的样子,却背负了他全部好奇;想到很多个晚上,在铺满月光的房间,少年眸色微动,款款自述,自称怪物,他要他杀死他,夜夜予他一出清醒的幻梦;想到某个下午,他停在阶梯上,在半空中,自上而下看去,看到一个少年融于堆雪荒林,少年微微抬头,那一瞬,水影荡漾;想到一个午后,在苏醒的高塔中,琉璃色澈澈如水,塔柱顶端色相喧嚣,他自树下仰头,接了满眸星辉,在他眼中,少年融于穹顶的流光,像是生长亦是消逝;想到微风轻吻花丛的那一刻,少年拈花而笑,说出熟悉又陌生的话语,“你还真是浪漫,认识你到现在,只有这束玫瑰让你有活着的感觉。”;他想到他说过的很多话……“你说你喜欢坏血统……”、“……相随死去。”、“我快要想起他了。”、“我的确为你而来……”、“谁伤你,我杀谁。”这些话,就是那个傀儡的玫瑰。名为甘岚,闭上眼再睁开就可以谢幕的——住在玻璃橱窗里的——自称永远都醒不来的,那个傀儡。
或许要让甘岚回到人群中,人群可以照亮他,使他鲜活,就像画报的聚焦处,一片参差不齐中的挺身而出;可是那个缩在月光下的怪物,那棵落落难合的孤株,那个受冰冷痴狂支配的偏执狂——那就不是甘岚了吗?在虚妄的极处,竟未曾有过一丝实相?一丝都无……?如何才能成为真实,又是谁在固执于虚假?要让谁去,谁留?时至今日,围绕甘岚的云雾,竟是比初见时还浓。
让甘岚回归人群,不就等于杀死那个流离失所的妖怪么?可是甘岚说,他已经死过一次了,他的过去已经死过一次了。
必须目不转睛。为了总有一天能够穿透云雾,捉住那个怪物的真面目。
所以目光,才一直无法移开。
在一片规矩的黑头发里,甘岚那颗棕色渐变浅金的遗世独立头很好找,一眼就能瞥见。关于发色问题,叶里是如此解决的:甘同学是混血——哪家混血长渐变色头发啊!还不如说甘岚生母当年怀他的时候喝了染发剂!而且,甘岚五官端正,就像一笔都不会错的正统画,每个过渡都匀舒自然,每一道上翘都恰到好处,颜色淡浓相宜,棱角分明得彰,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简直是最浑美的模样……就是没有一丝异域味,纯纯的本土人士。总之理由很是混账。
本土人士的笑容可以让光线多亮几个色号,好比一幅人群纷至的画面,那么有本土人士在的地方,就是重点。画面重点提着“一串”饭盒来至屏幕中央,场外观众甘栾不禁深思,下次给甘岚带两提饭盒吧,毕竟提着一根柱子去食堂,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点——连叶里那个GAY都看不下去了——虽然不关GAY的事。
甘岚把“柱子”摆上餐桌,涌动的人群便随那根柱子上桌的声音停顿一秒,仿若按下定格按钮,画面静止,全世界配合演出。主演若无其事地坐下,仰头,面不改色地拆分他的“柱子”,死去的人群复苏,矜持的窥视悄悄涌来,主演毫无所觉。一共七层,甘岚的饭盒一共七层,正方形底,四角微微有弧度,圆润平滑,但不过分,整体显得方正。七层七个颜色,如果把它和那套卷心菜放到一起,就可以认亲了:它们是同一色系。是的,这根柱子,是甘栾找“老熟人”——强制——定做的一套卷心菜专用饭盒。饭盒侧壁略长一截,底端悬空,上端左右各有一对卡槽,可以上下对接,亦可左右切合,甘岚将彩色方块盒拼起来,摆成阶梯式,再依次揭开上盖,垒好放一边。甘栾托着下巴自言自语道:“你有病吧。”话音刚落,甘岚抬头望了下镜头,两眼一弯。甘栾:“……”你特码是哪个盘丝洞来的妖怪!
家里有大厨,甘岚摆出来的菜品自然丰盛。排骨两盒:清汤和红烧;蛋肉豆腐,Q弹鲜香;冷菜、素菜,花花绿绿碧翠白玉,搭配得像宝石盒子;再有甜点两样:焦皮布丁晃啊晃、草莓慕斯冰凉凉。真是羡煞旁人。旁人甲受不住此等冲击,打破矜持,叹到:“好香啊!”旁人乙心有灵犀:“甘岚,你家是不是开饭馆的啊!”甘岚捧着他的薄荷绿饭碗想了好一会:“不是啊。”旁人丙捉住细节:“有必要想那么久吗?!”与此同时,旁人甲忽道:“有破绽!”随即,只见旁人甲高举竹筷一双,单手成爪,用他十几年累积下来的手速、指法,快如闪电势如雷霆般叉了一块排骨,往嘴里扔去——好吃!抢来的东西就是好吃!旁人甲哭了,在这世上庸庸碌碌苟且十来年,便是在此刻才得以升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旁人乙丙丁趁甘岚愣神的间隙,各自得手,又各自升华了……烟花绽放,云霄翻涌,一桌子得道升天的迷醉人,和一个卡壳人。卡壳的甘岚突然放下筷子,将饭盒装回原样,速度飞快。
旁人甲心虚道:“对不起啊甘岚,你、你没生气吧?”
“没有。”甘岚垂着眼,又是等了好久才抬头。下垂眼眼尾红红的,表情无辜,嘴角翘着一丝笑。他说:“我想起一件事,暂时没空吃饭了。”说罢,提饭盒走人,一会就没了影。
那天下午,甘岚到家时没有提饭盒。甘栾自然要问问:“饭盒呢?”
一直挪到楼梯边上,甘岚才看着天花板答道:“我上供了。”
“啊?”
“S星人今天找到我,说要把我带回去研究,我说这个饭盒送给你们,饶我一命……”
“等等等等。”甘栾打断他:“你是弄丢了饭盒,然后不想说原因?”
“……”S星人研究对象现在改看地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