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满庭堆落花

分卷阅读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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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隽修可受不了与心爱之人同处一室时,还得像普通人似的保持两不相干的状态。可见和襄连看都不看自己这边,便又心里打鼓,想亲近他又不敢随便招惹。暗自打量着和襄倚靠在身侧方枕的身姿许久之后,终于忍无可忍,伸出手就去拉他的手臂。

    和襄一惊,回过头来,狠狠瞪着打断思绪的人。

    他脑海里都是出门前四宝和柳源儿两人的话,加上又提到那别院,自然而然地想起去年今日,在别院第一次被柳隽修亵玩的事情。明知曼陀罗花有毒性,四宝还一声不吭领自己进去;借口酒醉失态,派四宝来回跑动的定是柳隽修;别院是卫柘的,柳隽修在他地盘上胡作非为,他不可能不知道――所以说,当时别院里正布下陷阱,一群混蛋主子下人要算计的就是傻瓜和襄。

    虽然现在才想明白那时是怎么回事,要掉头回去也还来得及,和襄忍了又忍,甚至身子都微微发抖了。但想到今日坚持去卫家别院的缘由,便扣着手心,强迫自己保持理智,不可乱了阵脚,耽误大事。

    “你又怎么了?”柳隽修显然看出和襄的异常。好不容易改善了的关系,他决不允许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破坏。

    “没事,……你吓着我了。”和襄撒了个谎,又重新看向窗外。

    柳隽修却不给和襄安静的机会。挪到他身边,强势地把他搂到怀里,按住挣动的手,贴着他的脸颊,问:“跟我说怎么了,为什么又不理我?”

    “我说了没事。”

    “你骗我,我不信。你肯定在想什么事情。”

    和襄注视着他的眼睛,就在柳隽修以为他要说出来的时候,他竟又低下头想要转开。

    柳隽修立刻低下头去,一口咬住和襄的唇瓣,同时听到他闷哼一声。

    “……别咬,疼。”

    柳隽修松开齿关,但还是贴着唇瓣,随时准备张口再咬。“说实话,不许瞒着我。”

    和襄不敢再把脸转向外面,而是稍稍侧头转到柳隽修的怀里,因为嘴唇的疼痛而呼吸微促。

    感受着怀里这人的颤抖,柳隽修立刻后悔了。说过不会再欺负他的,这会儿分明就是食言。总是这么控制不住自己,难怪得不到和襄的信任。不过,还是得让他说出来才行,不然起码也得表个态,这么不声不响做哑巴可不行。

    “我给你吹吹。”

    柳隽修说着低头,像狗一样嗅寻和襄的嘴,并伸出舌头轻轻舔舐。

    “我只是想起一年前,在卫公子的别院,被你……轻薄的事。”和襄静静地说出来。

    柳隽修先是一怔,随后收紧臂力,狡辩道:“什么轻薄,我那是喜欢你。”顿了顿又说:“和襄,那个时候我就说过,你在我的手上,你是我的。”

    和襄轻笑了一声道:“那时我只是你的授学先生,怎么就是你的了?”

    “我的授学先生,当然就是我的。而且你看,现在你果真是我的了,没错吧。”

    静了一会儿和襄道:“放开我吧,这么抱着热得很。”

    柳隽修依言松开了些,追问:“想起一年前那事,你是不是又生气了?”

    和襄垂眉答道:“当然气,气你们合伙欺负我。”

    柳隽修理亏,讨好地去嗅和襄的面颊、耳根和脖颈,涎皮地问:“如今想到还生气,当时你又为何不一走了之?”

    “我也想。”和襄如实说道:“可那时与你签订了契约,是签了字画了押的。再者,我表兄领我到柳家的时候,已故的夫人给过他五两现银的。他云游四方去了,我可以不要薪俸,可也还不上那五两。还有就是,我要是赌一时之气就这么离开,生计也就彻底断了。”

    越听越难受,越听越替和襄感到不值,越听越觉得自己果然混账!柳隽修简直不知该怎么惩罚自己才好。“我那时……我那时……不是没想清楚要怎么对你嘛,整日也恼得很,才使出下流手段……那样对你。”偷偷抬头看和襄,没想到正与他视线相对。

    和襄突然咧嘴一笑,干净且毫无心计。

    柳隽修的心一下子就暖了。转了转眼珠,哄着和襄开心道:“那咱们不说这个。和襄,你我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不过一日还有十二时辰呢,总能分出个大小。你可还记得出生的时辰?”

    这个问题果然引起和襄的兴趣,抬头想了片刻,说道:“我娘说起过,她怀着我的时候,我爹正在做一件天大的事,好像还很危险。我降生时东方初霁,就在这时收到传信,说我爹已经平安无恙,还说不日便会归来。后来,我爹回来,便给我取名襄,说我是家里的福星。”

    “这么说,和襄是辰时降生。”

    “那你呢?是什么时候?”

    “戌时!”柳隽修直截答道:“父亲嫌我出来的太晚,都到了一日之末,断言我定是个贪图享乐懒惰之人,所以取名希望我能勤修才智,以弥补先天迟降之缺。”

    和襄鬼笑道:“我只记得一句,隽者,肉味肥美也,哈哈。”

    柳隽修语塞,好一会儿才想起反驳道:“你怎能如此取笑我,最起码……最起码也该说个‘得隽为雄,唯能是与’才对嘛。”

    谁知和襄笑得更起劲了,“你是指自己有射中小鸟的才智吗?”

    柳隽修稍微想了想,愈发泄了气。见和襄笑得收不住,便揉弄着他,搔他的痒痒。

    和襄果然受不住,连连求饶,道:“别、别挠了,我可是、可是你哥哥,不、不得无礼。”

    柳隽修玩的起兴,抱住和襄在他的脖子上又啃又咬。两人笑闹成一团。

    外面车板上,四宝好奇地竖着耳朵往车厢那边贴。柳源儿则纹风不动,目不转睛看着渐渐走近的卫家别院。

    别院大门只敞着半扇门,留两个门房随时看着过来的车马。

    柳隽修先下了车,见这架势不禁皱了皱眉。

    和襄也下了车,见状微微吃惊道:“怎么看着这么冷清,上次独我一人来时还大敞着门,还见着有四五个门房守在门口呢。”

    “如此寂静,别说热闹了,一点人气儿都没有,也不知这家伙唱的哪一出。走,进去看看他们在搞什么鬼。”柳隽修说罢,拉着和襄就上台阶。

    和襄心有畏戒,步伐犹疑。偏偏此时跟在后面的四宝来了一句:“啊,好香的花气。”他便更走不动了。

    这时柳源儿紧上前来,将一块帕子递到跟前,道:“少爷,用这个捂住口鼻,就不怕曼陀罗的香气。”

    和襄见柳源儿已经用白色帕子捂住口鼻,又闻到帕子一股熟知的酸味,便小声问:“你抹了什么?”

    “米醋。”

    柳隽修主仆愣愣怔住。

    就在这时,门内突然有人高兴地喊道:“哎呀呀,终于来了!就你们来的最迟,进去要罚酒啦。”抬头一看是苏秉昀。

    “秉昀!”

    “苏公子。”

    “快进来!韬玉兄他们半个时辰前就来了,左等右等不见你们,卫柘就打发我出来看看。”

    苏秉昀走到几人跟前,看到和襄和身后的小厮都捂着口鼻,不禁愕然。

    柳隽修臊得赶紧推着他往里走,说:“你又发什么呆?罚酒我只喝一杯,别的你代劳。”

    苏秉昀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还没来得及多问,被柳隽修连推带拉拥进门去。

    院子里果然还是有曼陀罗,白花卷着浅黄色的边,发出淡淡异香。不过比去年来时看到的少了些,沿着石子路两侧的各清出了一尺宽。

    四宝不识趣地问:“唉,怎么空旷了许多?”他拿袖子在脸前来回扇着,不知是扇暑气还是花香。

    苏秉昀忍不住笑起来,说道:“说起这事我就想笑。还不是因为卫柘他自作自受,有回醉酒走到这里,竟被这花把自个儿迷晕了,倒在这地上就睡了一晚,直到第二日破晓被露水打湿了才醒过来。”

    柳隽修皱眉道:“苏秉昀,你当着和襄的面说说卫柘的窘事也就罢了,居然连小厮也不顾忌,当心他找你算账。”

    苏秉昀眯着眼打量着两个小厮,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没事,卫柘有的是手段自己摆平。”

    四宝吓得缩着脑袋,赶紧摆手说道:“小的、小的打死也不敢说出去!”

    柳源儿目光冷冷注视着前方,就像身边有人说什么话都听不到似的。

    苏秉昀满意的说:“瞧,这不就结了。”回头见和襄主仆还捂着口鼻,便说道:“不必如此谨慎。曼陀罗遇水才会挥发药性,快把帕子收了吧。”

    主仆俩半信半疑,终究还是收了帕子。

    一路安静,直到看见正堂才隐约听见有女子银铃笑语传过来。

    “卫柘也太奇怪了,过个生辰吧大门外冷冷清清的。他一向谨慎,怎得今日竟然放女子进来了?”

    “噢,他有幸请到几位大家闺秀来此赴约,免得太无趣了。”

    随着苏秉昀走进正堂一看,满满一屋子都是见过的面容。除了宋韬玉、石玉,还有主人卫柘之外,还看到两个少妇和一个少女,听到卫柘的招呼声,就都笑盈盈的转过脸来。

    和襄认得那少女,是在明阳诗社见过的钟子琬,而那两个少妇只觉恍惚记得是见过的,别的却记不清了。

    “呀,隽修!隽修来了。”

    第29章 第 29 章

    “呀,隽修!隽修来了。”

    两个少妇都看着柳隽修掩嘴笑,等他打了招呼才转脸又看和襄。不知是不记得了还是囿于礼数,两人都没有主动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