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霹雳布袋戏同人)【殢师】竹本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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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鹿拉着他的手,把枫岫讲给她听的,转述给殢无伤听。

    殢无伤头也不回地下厨房做饭,“活该!”他说。

    枫岫很无奈地在即鹿的威逼利诱、拳打脚踢下进了无衣的房间。妈的,他理直气壮地想,老子又不是他男朋友,为什么要来干这事?

    无衣的房间里一片昏暗。好在他这么个人,生气起来也维持着道貌岸然的本色,并没有乱摔乱打东西,屋子里那些精致华美的饰品还完好无缺的陈设着,只有床上的枕头都被他掀到地上去了,被子上隆起好大一团,伤了心的无衣像只蜗牛一样团在里面,听见他进门,被子缝隙处露出两只黑紫色的眼睛。

    枫岫格外温柔地去掀无衣的被子。

    没掀开。

    枫岫只好跪坐在他床边,春风化雨地跟他说,“恩师也来找了我的,你怎么这么想不开?”

    那两只眼睛还是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枫岫又劝,“你不过就是陪太子读了一回书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明年再来嘛。”

    无衣还是没说话。

    枫岫很无奈,“难道你就不知道师尹是个混账,卖了咱俩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那双眼睛终于起了变化,盈盈流下泪来。看得枫岫心中格外别扭,几乎要落荒而逃。

    晚饭时,即鹿生拉硬拽留住了枫岫,同时吩咐殢无伤把无衣叫出来吃饭。

    枫岫在门口与即鹿的手作生死搏斗的时候,殢无伤进了无衣的房,来到他的床前,双手一抬,轻轻连人带床从原来的位置移动了二十公分,然后问,“你是自己出去,还是要我动手?”

    无衣在被子里抹了把脸,伸出头来说,“你先出去,我收拾一下就出来。”

    殢无伤依言出去,还很体贴地把房门关上。

    枫岫这个时候正在和即鹿硬要他坐的椅子作斗争。他很绝望地想,无衣你个战斗力不足五的家伙,养只妹夫防身也就算了,为什么妹子的属性也全都加成狂战士啊啊啊啊啊啊!!

    无衣此时从房间里出来,客厅里三双眼睛全盯在他身上。五分钟内他已经洗好脸,梳好头,换上了平时无异的全套衣服,温文尔雅地冲他们笑,墨紫色的眼睛下有一点红。

    “枫岫你在这里吃饭啊?也不知道饭菜合不合你胃口,”他走到餐桌前坐下,客客气气地说,舀了碗汤到面前,“方才一时失态,叫你见笑了。”说着,声音低低地哑下去。

    枫岫奸笑了两声,道,“别以为你现在装可怜就有用。”他从善如流地坐下,拈起筷子,“等你缓过来,我准备列张日程表,有计划地嘲笑你五十年。”

    无衣笑起来,“难得见我这么伤心,你就不能让我高兴一下吗?”

    枫岫笑嘻嘻地回答道,“哎呀无衣你刚才真是我见犹怜呢……”

    即鹿坐在桌子边,很开心地看哥哥的狐朋狗友调戏哥哥,觉得终于恢复了常态,真好呀!很满足地低下头扒饭。

    吃过晚饭,枫岫告辞了,即鹿哼着歌去洗澡。

    无衣在厨房里洗着碗,有只手在身后拉了拉他的袖子。他转过头,是殢无伤。

    这一年,他长高了些,但还是不够与无衣平视。

    无衣把手在毛巾上擦了擦,弯下腰,和蔼可亲地问道,“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他心里怕殢无伤提考试的事,打算被问起来的话,胡乱敷衍过去。

    殢无伤冰凉的手在他眼角擦了一下,“为什么不停下来呢?”

    无衣的心狠狠跳了一下,他好像又回到了第一天看到殢无伤的那个夜晚,月光下少年的脸,他的声音让无衣害怕。这不像是考试前紧张地害怕,也不是面对危险时恐惧的害怕,甚至也不像被某些人出卖、抛弃时候的害怕,他害怕这个声音,就像害怕面对自己的心。

    殢无伤受惊般收回了自己的手,他转过头,走了几步,看到无衣仍站在原地,低低说了一句,“跟我来。”

    无衣就跟着他走了。

    他的家安在山下的一个小镇上,无衣从来也没到山上去玩过,想想也知道,他一天到晚关在学校里读书,放假了还要到恩师家接受培优,哪儿有时间到处跑,况且无衣也不喜欢到处跑。

    因此,这人的体力悲剧得要命,还没到半山腰,殢无伤走三步,无衣就要停下来歇两步,要是平时,他早就各种借口找出来要回家去了,只是这一天,不知道为什么,他宁愿这样累。

    汗水从他的眉毛间滑下来,湿湿的、咸咸的,身体累的时候,脑子就渐渐空下来。

    离山顶只差几步路的时候,无衣已经累得虚脱了。

    殢无伤几乎是半抱着把他带上去。

    无衣两股战战、小心翼翼又无比渴望地看着山下的风景,山下灯火星星点点,头顶苍穹繁星点点,这样热闹的星空与这样喧嚣的人间一样,都是寂静无声的,像一个坏了的八音盒,只有色彩斑斓。

    无衣只能听见山间的风声、草叶摇曳声,还有身后人细微、绵长的呼吸声。

    清凉夜风中,那个人告诉他要考试的事、考试题目和那个人写给他的不一样的事,好像都可以被抛到脑后去了,对于天地而言人的渺小,对于山石而言人的短暂,他就这样静静看着,仿佛发现了从来没有见过的世界。

    他非常兴奋地看了一眼抱着他的人,那双手好像知道他心中的害怕一样紧紧扣在腰上。

    无衣觉得心里好过多了。

    夜色中,殢无伤看他的眼神也柔和许多,没有平日的嘲讽讥弄,“你怎么突然想起带我来这儿?”他问。

    殢无伤俊秀细致的眉目是一幅画,“我以前带即鹿来。”

    无衣脸上还是笑着的,心中却是狼狈不堪。

    回到家后,无衣师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打定主意不管下次殢无伤是文劝、还是武劝,他都再也不跟着他出去了!

    正在他打算把自己闷死在被子里的时候,殢无伤笃笃敲了两下门。

    无衣抱着枕头,一声不吭。

    门外传来殢无伤的声音,“你回去吧。”

    门外另一个明显厚颜的声音响起,“小哥,你不问一句?我和他这么多年老朋友,他不至于不见我吧?”接着,那个人来到房门前,大声拍着门板,“无衣、无衣,我知道你没脸见我,放心吧,在下已经不再怪你了,你出来啊……”

    无衣继续把自己闷死在枕头上的大业。

    在外面扰民的枫岫被殢无伤拉开了,“昔日落下的雨之精魂,今日落下的雨之精魂并无不同,从前未消融成水,今日也不会消融,枫岫主人,你之热度不够,放弃吧!”

    枫岫主人被这久违的文艺腔雷得虎躯倒退两步,摇着扇子问后面两人,“你们谁能听懂他说的意思吗?反正我没听懂。”

    拂樱斋主“哈”了一声,抓着小免的耳朵摸了两把,“堂堂著名禁书作家楔子大人都听不懂,我们这样的凡夫俗子又怎么能听得懂呢?你说是吧,小免?”

    小姑娘把搭到眼前的耳朵往后一甩,细声细气地答道,“是啊,枫岫阿叔你这么厉害都不知道,我们斋主这种水平又怎么会知道呢?”

    “你!”拂樱被这只吃里扒外的兔崽子气了个咧蹶,拇指食指用力掐住了她的耳朵,“究竟谁才是供你吃供你喝供你乱花钱的主人?你怎么尽胳膊肘朝外拐?”

    小免吃痛,哭得嘤嘤的,直往笑得跟喝了蜜似的的枫岫怀里钻。

    他们正闹着,身后的大门突然洞开,无衣师尹穿得整整齐齐,满面春风地迎了出来,一把抓住枫岫的扇子,“好友,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还没等枫岫惊吓完,无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身一把捞住了拂樱斋主的双手,上下摇晃,“早闻火宅佛狱凯旋侯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玉树临风,”紧接着笑得一脸温柔可亲,对着刚及他腰的小免,“这位就是令嫒吧?长得真是玉雪可爱,颇有令尊之风。”随手掏出一只玉雕兔子塞到小手里,“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匆忙之间没来得及准备见面礼,就当做伯父的一点心意吧。”

    枫岫一边腹诽这家伙在这种时候还顾得上占便宜,一边把拂樱连同小兔子拖开,打着哈哈,“面也见了,旧也叙了,无衣看来你好得很我就不打扰了再见,改日请你吃饭,”转头低声道,“小免快把东西放下,你收他一只兔子他能把咱们家连窝端了。”

    拂樱疑惑地看过去,那人在白衣剑客身边笑得春光明媚,生生能闪瞎他一双兔眼。

    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虽然拂樱从小到大受着“慈光之塔的人都是道貌岸然表面圣洁内心肮脏坑人不眨眼卖人不皱眉奸诈狡猾的老狐狸”的教育,但事实上,从他当上凯旋侯不久,就被咒世主打着“间谍人员不足要为侵略苦境做好准备工作”的招牌扔到苦境搞无间道,因此没有跟慈光之塔师尹打交道的经验,而从他唯一一个深交过的慈光之塔高层官员来看,如果慈光之塔里都是枫岫主人这样的货,他倒是能对杀戮碎岛的覆灭报以同情了。

    眼前的这个师尹,要是十一个月前遇到他,现在两人已经开打了,不过自从他从火宅的监狱里逃出来——这还要多亏了越狱专家枫岫,拂樱心里就很明白,现在摆在他复国强国梦想前面的阻碍,不是已经损失一半人口的杀戮碎岛,也不是被珥界主丢出来当炮灰的无衣师尹,而是他们那个正宗继承人。

    因此,他能够对着眼前人微微一笑,“不知师尹大人有何见教呢?”

    无衣笑成了一朵花,“在战无不胜凯旋侯面前,怎敢自夸?无衣不过有一物,想让凯旋侯一观。”

    “慈光之塔师尹所有的,想必非凡了?”

    无衣低头闻了闻香斗,“野人献曝而已,正是刚才给令嫒的见面礼。”

    拂樱把小免的手掌打开一看,变了脸色,“燃晶?”

    枫岫听着,心中一片悲凉,晚了、晚了……

    出了门,枫岫握紧了拂樱的手,“你千万别听他的,现下火宅不论怎的悲惨,总还是苟延残喘着,要是你听了他的话,火宅就连根毛都剩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