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尚元魁捉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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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洞宾把这个纸包都塞进她手里,宋良箴这次没再拒绝,一片接着一片津津有味的吃着,吕洞宾在旁边看着,意味深长的笑了。

    自此之后,宋良箴总会“巧遇”吕洞宾。吕洞宾也“刚巧”身上就带着人间的零嘴儿,总会分一些给宋良箴,还会送一些时兴的簪环首饰和才子佳人的话本。

    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宋良箴是又吃又拿,自然就不好意思拒人于千里之外,就会把唐归臣的好恶告诉吕洞宾。如果唐归臣外出赴宴或是参加法会,宋良箴都会偷偷告诉吕洞宾,让他们“偶遇”。有时候也会借着各种五花八门的理由把人放进来。但是不管吕洞宾如何跟唐归臣搭话,结果只有沉默和无视。

    “哎!小心小心!轻一点儿,轻一点儿!”

    唐归臣拿着笔看着在院子里带着花农栽竹子的吕洞宾有些出神,什么时候这安静的百花宫变得如此喧闹。宫里的人都知道自己喜静,从来没人敢来打扰自己,这个院子里几乎只有自己一个人,任何人都是不能轻易进来的。怎么就鬼使神差的让那个人进来了呢?

    那是个轻浮、浪荡、嘴甜、擅长察言观色的人,和自己完全不同,按理说应该是自己最厌烦的人,可是他那种豁达无畏和不羁又是自己深深渴望而不得的东西。

    被自己这种矛盾的心情左右撕扯的唐归臣没有了作画的兴致,把笔往笔洗里一丢,毛笔落入笔洗中溅起的水珠打湿了宣纸。

    “怎么?仙君心情不好?”不知什么时候,吕洞宾进了屋,看着宣纸上的水渍说道。

    唐归臣冷着脸起身就要出门,吕洞宾忙拉着他的衣袖:“等等!我有东西给你!你肯定喜欢。”

    唐归臣使劲抽回衣袖,虽然没转身,但是也没再走。

    吕洞宾急忙掏出一个小包,献宝似的递到唐归臣面前:“韩湘去人间办事,我特地让他带回来的青城雪芽,我记得你爱喝这个。”

    唐归臣看着面前的纸包,又看着吕洞宾小意殷勤的脸,双唇微微翕动。吕洞宾立时有些激动,这些时日自己是绞尽脑汁想讨唐归臣欢心,可是这人的心就像是石头做的,怎么都捂不热,自己不管做什么他都不理不睬。这回他听宋良箴说唐归臣喜欢湘妃竹,特意跟娥皇女英磨了好几日,又用三瓶玉颜丹才换来这几根竹子,天可怜见这人终于有了反应!

    看着吕洞宾希冀的眼神,唐归臣莫名有些惊慌,这种慌乱的心绪是自己从来都没有过的,自己心如止水几百年,怎么就突然慌乱了?

    唐归臣什么都没说,转身推门快步走了出去。

    “哎!你别走啊!”吕洞宾紧跟着就要出门,唐归臣反手一挥,门咣当一声关上了。

    “哎哟!”吕洞宾捂着鼻子蹲到了地上。

    揣着纸包,吕洞宾恹恹的往外走,迎面正碰上宋良箴。

    “哟!吕仙这就走啊?”宋良箴热情的跟吕洞宾打招呼,“这次有没有带什么好吃的来?”

    吕洞宾拿出个小瓶子递给宋良箴。

    宋良箴打开瓶塞闻了闻,眼睛顿时亮了:“好酒!”对着瓶口就喝了一口。

    “你家仙君要是跟你似的这么好哄该多好。”吕洞宾见宋良箴一脸满足,无奈的摇摇头。

    “怎么?仙君又没理你?”宋良箴塞好瓶子,小心地收到袖袋里。

    “哎!”吕洞宾长叹一声,把刚才的事给宋良箴说了一遍。

    宋良箴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眼睛:“你说你把湘妃竹种到仙君的院子里了?!”一边喊着,宋良箴一边上下其手把吕洞宾从头到脚摸了个遍。

    “你这是作甚!”吕洞宾忙把小妮子的“咸猪手”推开,“有事说事,动手动脚干什么。”

    “我跟你说啊——”

    “良箴!”

    宋良箴刚要和吕洞宾说,阴若花从对面走过来,高声喊着宋良箴的名字。

    “牡丹姐姐!”宋良箴见是阴若花,快步跑到她身边,把刚才吕洞宾跟她说的话,跟阴若花又说了一遍。

    阴若花听完后眼神一闪,抬头去看对面的吕洞宾。

    吕洞宾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总觉得这牡丹仙子看自己的眼神十分复杂,惊讶、愤怒还有那么两份欢喜?难道自己在唐归臣院子里种了几根竹子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回想着刚才唐归臣的反应,吕洞宾更确定自己这马屁大约拍到马腿上了。

    看着明显有些沮丧的吕洞宾,阴若花心情十分复杂:这几百年来,仙君冷心冷情,心如止水,从来不会被任何人、任何事所动,就像是归墟的水,冰冷无波。如今这潭死水却被人搅乱,阴若花实在不知这对唐归臣来说是好事坏。

    “牡丹姐姐!牡丹姐姐!”

    宋良箴的声音打断了阴若花的思绪,她温和地说道:“我刚才看见玉英她们在做桃花酥,你去晚了可就没得吃了。”

    “哎呀,姐姐你怎么不早说啊!”宋良箴也顾不上搭理吕洞宾了,拉着阴若花就跑了。

    吕洞宾觉得没意思,慢慢出了百花宫。又不想回天宫,想了想,决定去人界看看韩湘和他的小徒弟。

    第十章 对酌饮 师徒话情痴

    慢慢悠悠驾云到了韩湘住的山上,吕洞宾凭着来过一次的模糊记忆,往大致的方向走去。

    绕来绕去总算看到前面有个不大但是很精致的院落,吕洞宾仔细看了看,确认就是这里,迈步正要进院,就听见屋内传出震天的吼声:“我要是再看见你家这条泥鳅去偷我的蜂蜜,我就把它苦胆挖出来泡酒!”

    随即,一个身高有两丈的一个浑身黑毛,看着像是人的怪物走了出来,一脚踹烂篱笆气哼哼走远了。

    “哎呀,你等等奴家呀~”身后一个穿着水绿衣衫的妖艳女子也追着从屋里跑了出来,经过吕洞宾身边时还抛了个媚眼。

    韩湘走在最后,笑道:“在下一定会严惩小徒,还请二位放心。”

    韩湘身后转出一个十六七岁唇红齿白的红衣少年来,看见被踹坏的篱笆,大怒:“这个熊瞎子欺人太甚,我好不容易做好的篱笆,都被他踹坏了,明天就把他的蜂蜜吃个干净!”

    一抬眼睁看见吕洞宾,少年戒备的问道:“你是谁?上我家干什么来了,我告诉你啊,你家的鸡不是我偷的,酒不是我喝的,桃子不是我摘的,丹药也不是我拿的!”

    吕洞宾哭笑不得的看着少年身后的韩湘:“看来你这日子过得不错啊~”

    把吕洞宾让进屋内,韩湘对少年说道:“小霞儿,还不快来拜见师祖。”

    原来这少年就是当日韩湘捡来的小红蛇红霞。

    红霞看着吕洞宾,依稀有些印象,好像化形的时候确实见过这么个人,原来这就是师傅的师傅啊。

    乖乖跪下,红霞往上叩头:“师祖在上,徒孙红霞给您磕头了。”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

    吕洞宾袍袖微动,隔空将红霞扶了起来:“不错不错。倒是个知礼的好孩子。坐吧。”

    “谢师祖。”红霞见吕洞宾夸他,高高兴兴的坐下了。

    韩湘问道:“这是什么风把师尊您给吹来了,你不是一向都在......”伸手往蓬莱的方向指了指。

    吕洞宾淡淡一笑:“我也许久未见你了,来你这儿住上一阵,顺便看看红霞修炼得如何了。”

    韩湘见吕洞宾不愿说,也没接着往下问,便命红霞把后院的正房收拾出来让吕洞宾住。

    从这一日开始,吕洞宾就住在韩湘这里了,白日里跟着韩湘钓钓鱼、种种草药、看看红霞的功课,晚上就在当院吃酒、赏月,倒也悠闲自在。

    山中岁月容易过,吕洞宾这一呆就是三十年,看山中花开花谢、日头东升西落,倒也恬静安然。只是心中时常会想起百花宮里的那人,不知他现在在做些什么,是否偶尔也会想起自己。

    仰首望着天上的圆月,就如同那人一般高不可攀,冷漠无情,永远拒人于千里之外,不管怎么追也追不上。

    “唉...”吕洞宾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师尊何事烦心?”韩湘看着红霞睡着后,推门走了出来就看见吕洞宾对月长吁短叹。

    吕洞宾撇了韩湘一眼:“我有何事你会不知?”

    “也是,师尊一颗心都在百花宮,徒儿想不出除了此事,还有何事能让师尊烦心。”韩湘笑嘻嘻给自己也倒了杯酒,“只是不知师尊何必自寻烦恼?”

    “自寻烦恼?”吕洞宾刚要往嘴里送酒的手顿了顿,“你这话什么意思?”

    韩湘喝了酒,把酒杯捏在手中把玩:“师尊您看似风流多情,其实心比谁都硬。您成仙之前和成仙之后,对那些爱慕您的凡间女子、天上女仙可有一个动情的?不过是吹皱一池春水后,任她们独自伤愁罢了。怎么如今就一个唐归臣就如此不同,让您乱了方寸失了主张,在这儿对月空叹、借酒浇愁,做此小儿女之态?”

    “这......”吕洞宾想想自己如今的心境和所作所为,果然如韩湘说的一般无二,他自己也觉不可思议,“我也不知是怎么了。蟠桃宴见他时,只觉得容颜无双、气质卓绝,想同他亲近。可后来,不管我怎么接近他,想哄他开心,可他就是不睬我。他越是如此,我就越是想接近他,让他眼里、心里都是我。”

    韩湘心中翻了个白眼:师尊你这就是犯贱。口中继续问道:“之后呢?等唐归臣满心满眼都是你之后呢?你们要做一对神仙眷侣,然后被天帝发现后,剔了仙骨扔到人间去做一对苦命鸳鸯?师尊您已经准备和百花仙君长厢厮守、生死与共了?”

    吕洞宾听完皱皱眉:长厢厮守?生死与共?成百上千年的对着一个人,自己做得到么?

    “师尊好雅兴,天上都乱成一团了,您倒跑这里来躲清净来了。”

    突然间就听虚空中有人说话,二人抬头看去:只见一位女仙足踏一只硕大的荷花缓缓向小院中飞来。

    “惠娘,你怎么来了?”吕洞宾诧异,“天界出什么事了?”

    何仙姑走到吕洞宾面前,行了一礼:“倒也不是什么大事,百花宮的昙花仙子爱上了宫里的花农,本来悄悄的处置了就算了,谁知道这事儿怎么就被嫦娥知道了,捅到了天帝面前,不但要让天帝严惩,还说百花仙君御下不力,要一同治罪呢。如今都带去凌霄宫了,天帝——哎?师尊!师尊!您这是上哪儿去!”

    何仙姑话未说完,吕洞宾已经化作一道白光拔地而起,片刻就没了踪影。

    “师尊!等等我!”何仙姑跺跺脚,也匆忙追了上去。

    “呵,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可犹豫的?”韩湘看着群星低垂的天幕,低声笑了起来,“徒儿就来帮师尊一把吧。”

    吕洞宾一口气直上九重天,到了南天门外才停住。

    整理好衣衫,吕洞宾不紧不慢迈着方步进了南天门。守门的神将你看看我,我瞅瞅你,难道自己眼花了?刚才那个像是要找人拼命的不是吕洞宾?

    进了凌霄宫,正中央跪着唐归臣,他身后是宋良箴,旁边还有一个年轻男子,想必就是那个花农了。

    吕洞宾没有急着上去求情,而是站到了八仙中的曹国舅身边,低声问道:“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