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病心痛不已,心说这大白豚可算是养亏了,这饭量忒大,比自己和白夜他们几个都大,到底是自己养白豚吃,还是白豚吃自己钱袋呢。
下一会儿吴病就不这样想了,因为几只大白豚好像开了灵智成了精似的,死死盯住了自己,那神情,那眼珠子里头的垂涎劲儿,吴病解读了一下,‘吃素已经满足不了本豚了,那边那个荤的瞅着还行’。
吴病干笑着,后退摆手,表示这荤的其实不大行,肉里还藏一造垃圾机,几位豚哥还是吃素干净。
但豚哥们显然与自己看法相左,一摇一摆,踩着甜瓜地,朝自己慢慢走来。一脚下去踏烂一个甜瓜,跟踩爆着人脑袋玩儿似的,吴病感受到了大白豚有形的威压。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吴病脑内炸开一道惊雷,扭身就飚,比抡着风火轮还凶。可晾是自己急吼吼地蹬着风火轮,嘎嘎的杂乱叫声依然响在耳边,眼角余光就能瞟见白色的羽毛近在咫尺。
吴病急红了眼,定睛一瞄,诶——
只见六只大白豚,展开着翅膀,飞在半空中,不但飞,扁嘴里还抻出了利齿,离自己半尺不到,眼见着就要来一个透心凉。
吴病头皮剧震,心跳直接蹦到嗓子眼,再一次听见了死神玩味儿的声音。说时迟那时快,一道七彩的耀眼光芒刹那间从天上罩下来,半空中奏响了一串悦耳的仙乐。仙乐叮叮,婉转成歌,其中一声‘孽畜’喝来。
喝声之下,吴病瞟见刚还追着自己不放的白豚纷纷蔫了下来,全部耷拉着个豚头,趴在地上跟要下蛋了一样的怂样。
吴病停下,撑着膝盖猛喘粗气儿,举目仰望半空。
棉花糖干净如洗的云中,李洗一身广袖白衫,孑然而立,银色的长发高高冠起,冷清疏离的面色仿佛要与日月同光,浩然仙气之中,手里拿一铁锅,淡淡道来,“竟敢和本座抢食物。”
食物?——
吴病一跃而起,从噩梦中惊醒,扶一把脑门儿,前襟都汗湿了,也不晓得是被那群白豚追的,还是被李洗那小子给吓的。
会做这样智障到发笑的梦,吴病可真是百感交集,关键梦里头还觉得特惊悚。
外面天光大盛,手机的指示灯一闪一闪。拿起手机,垂眼一瞅,两通未接来电外加一条短信息,提示新电脑的快递已到,给搁楼下的代收点了。
吴病回想起方才在梦中听到的那仙乐,可不就是自己手机的来电铃声么。
唉——
吴病拿回了快递,包装都没心情拆,直接走进了无垢之境。绿笑正笑哈哈地说着什么,手舞足蹈;白夜花枝乱颤地陪在一起发癫。没见着橙光的影子,黄丑倒是蹲在小黄豚的竹篾旁,一瞥见自己就露出了难以言喻的表情。
吴病也很难以言喻,眼下瞅着这小黄豚的篾子,瞬间就忆起梦里给几只大白豚追得上蹿下跳的美丽场景,不敢想~不敢想啊。
绿笑看见了吴病,激动不已,狂招手,“吴病哥,快来看,你快来看。”此物自从败露了汉子真身后,举止活泼健气了不少。
“看什么?”吴病狐疑地加快步子过去,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下瞅。竹篾子里的小黄豚,嗯,好像大了一丢丢哈。
诶???这哪是大了一丢丢,黄毛直接变成了白毛,一稚嫩的小豚苗一夜之间半大了,将就将就可以下锅了。
“吴病哥,你再看看那边。”绿笑嬉笑着又是一指。
昨天才下地的辣椒种子已经一掌来高,浅绿色的辣椒叶子迎风招展着,好不快活。
吴病糊撸了一把眼皮子,重新睁眼,走过去,不止是辣椒,包括红薯、甜瓜,其它的茄子西红柿什么的同样涨势喜人。这可赚大发了。
吴病一扭头,笑得相当贱,“第一波小钱钱成就即将达成。”
接下来的几日,吴病一下班就风风火火地赶回家,和白夜绿笑他们几个蹲在地里头,眼珠子都亮晶晶的,期盼着第一批辣椒或甜瓜的到来,跟盼自己媳妇儿生儿子一样一样的满怀希望。
妙啊,这无垢之境妙啊,吴病泪眼汪汪捧着摘下的第一颗辣椒,全天下还有哪里比这里牛掰,下种子一周收获果实。
吴病摸摸绿笑的脑壳,从木桌上小山般高的甜瓜中捡起一个,掰开来,咬下大丰收的第一口,直甜到心口。
礼拜天一大清早,吴病仔细捯饬了一翻自己,大帅比必备发型来一个,大帅比必备着装来一发。临了戴上神秘感之必备神器,口罩一个。
装一筐子纯天然无污染无垢牌甜瓜和辣椒西红柿等蔬菜,外挂两只大白豚,骑着新买的小电驴奔集贸。
时间还蛮早,可清晨来逛集贸的大爷大妈并不少,以及趁着周末陪父母爷奶来买菜的青春姑娘同样多。
一众卖菜的人里头儿,吴病算是衣品最亮眼的一个。这并不是偶然,却是有意为之。卖菜就跟卖产品一样,如果能让客户从一堆产品中第一眼注意到你的产品,那么就赢了第一步。
吴病显然做到了,客源是吸引过来了,可这价格往往免不了需轮上一翻讨价还价。
比如跟前这位,把剩下的最后一只大白豚从背脊摸到翅羽,再一路摸到嗉囊,完了提溜儿起来掂一掂,拍一拍手,“你这土豚怎么卖?”
“两百一只。”
中年女人一皱眉,十分不满,“这么贵?市场里面的也不过二十来块一斤。你这豚也就四五斤不到,卖这么贵你抢钱呢。”
“五斤二两。”吴病笑着应答,从这人跟搓桑拿一样摸这大白豚半天,就晓得这位绝对是位经验相当丰富的老买菜的,举止动作都在诉说着对大白豚的满意,面上却故意装着不屑一顾。
碰到识货的,吴病也来了兴趣,“我这跟市场里面那些冻鸭不一样,是一粒谷子一粒谷子仔细喂出来的地地道道的土豚,天然无任何激素,你看这翅羽,再摸摸这背脊,这要是搁乡下别人还不卖,都留着自己吃。今天就剩这最后一只。”
说到后面这句,吴病特意抬高了腔调,意思不言而喻,好东西,过期不候。且这的确是好东西,搁无垢之境里面的灵气养出来的东西,能不是好东西么。连一向少言寡语的紫苏都认为,吴病的脸没白得那么变态了。
货真价实,童叟无欺,自己卖的底子硬气儿得很。
“什么土豚?我看看。”
冷不丁插进来一人,吴病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就是前段时间和李洗一道赶到公园,带走李老爷子的那个医生么?委实是那次的经历太过印象深刻。
自己对穿白大褂的观感不大好,看着就发憷,更别说是精神病院穿白大褂的了。尽管这位呆的是高级疗养院,严格上来说也不能简单称之为精神病院,奈何人家自己都任性称那是精神病院,吴病也就入乡随俗当子虚岛那就是一座精神病院得了。
可怜的大白豚再一次遭遇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桑拿摸,这位杨医生摸得比中年女人还仔细。
估摸着是职业病来着,吴病瞅他那严肃认真的神情,瞬间联想到一只被拔光了毛,白花花的大白豚,给搁一放大镜下面,含泪接受全身检查。
那中年女人也看得受不了,眼神闪烁个不停,嘀嘀咕咕赶紧走开,唯恐碰见一老变态。
摸完收工,杨医生满意抬头,“多少钱这个?”
吴病带着口罩,两手比了手势,面无表情,“二百五。”
对方不疑有他,点点头,“我买了。”
显然并没有认出吴病来,不过也就一面之缘,没认出来太正常,何况自己还带着神秘武器之口罩,反应也没上回那样一惊一乍。
但是,临走时,此人提溜儿着大白豚,忽然凑近,“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吴病正拾掇着几个西红柿,给他兜耳朵的一问,骇得一抖,西红柿都滚落了一个。
吴病捡起掉落的西红柿,原地胡咧,“我经常在这卖菜,先生来这买菜没准儿什么时候瞅了一眼,有点印象不挺正常么,哈哈。”
吴病哈哈了两声之后,在他更凑近一步,盯住自己眼珠子的时候彻底沦落为尬笑。这人眼睛有这样毒?
事实证明,此人眼睛真有如此之毒,“不对,你是上回公园里面和李家老爷子一起的年轻人吧。”即便带了个‘吧’字,语气也是肯定语气。
杨医生冲一个地方一招手,吆喝一声,“李洗。”
吴病一扭头,冷不丁撞进一个人的目光里。李洗提着白色塑料袋,袋子口露出绿色油麦菜的一角,整个一贤妻良母了得。不过那眼神儿,似乎并不是才盯住这边。
第19章 第 19 章
李洗旁边还站着一个高大的金发外国男人,男人正饶有兴致地左顾右盼,时不时侧脸和李洗耳语两句,态度亲昵。
吴病收回目光,对于杨医生的笃定没再否认,其实也没什么好否认的,“杨医生,李老爷子的健忘症?”自己到现在还不是很能释然,老头竟然将公园那天的事儿全部忘得干干净净,殊不知真给了自己一个仙器。
“唔~”杨医生直起身子,眼睛朝斜上方转动了一下作思考状,“还是老样子吧,不过老爷子什么都能忘记,就是没忘自己孙子的生日。”
他啧了一声,提起大白豚,在吴病面前拎一拎,“你瞧,今天不还闹着要亲自做饭给李洗庆祝生日来着,这些菜都是老爷子点名要买的。”
吴病瞅了眼那边搭着李洗肩头,准备往外走的金发男人后,将筐子里剩下的菜全部装了一袋子,塞给杨医生,“这些送你,不要钱。”点点扑腾着的大白豚,笑得一点都不脸热,“刚才多卖了你钱。”
杨医生也笑得很坦然,“我知道,反正是李洗最后付钱,坑也不是坑我。”
死道友不死贫道,这人比自己还不要脸。
杨医生走后,吴病收拾收拾也打道回府了。这一次回家,橙光和紫苏都带来了好消息。
首先是橙光靠玩游戏代练和卖道具等已经有了进账,进账还不小。紫苏那边则让吴病惊得眼珠子直接给爆了。
吴病勉强合上嘴,咳一声,拿古怪至极的小眼神不住地瞅紫苏,“紫苏,看不出来哈,你竟然是这样生猛的汉子。”外观上如此性冷淡的一张脸,内里却藏着狂野的纯爱之心。
‘老衲还能吃’:扶苏大战德古拉伯爵?卧槽,这是什么神仙搭配,且让老衲来吃上一吃。
‘对面的妖精你站住’:扶苏党永不认输,你们这群小妖精,快帮伦家按住伯爵,嘻嘻嘻……
‘我儿今天也没攻’:听说我崽崽攻了?老父亲政哥党来此一游。
‘躺在棺材里的咸鱼’:扶我起来,这个棺材我今天不入了,老娘还能追,小皮鞭挥起来。
……
‘狼本狼’:哈哈哈哈哈……天下狼女都嗷嗷了起来。
所谓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紫苏对于吴病的揶揄丝毫不为所动,板着棺材脸开始码字。
吴病搁边上偷眼斜瞥他的文档,瞥一眼文字,再瞥一眼码着如此字眼的性冷淡大帅比脸,硬是没扛上几分钟就败下阵来,明明还没到三伏天,吴病却是热得脸颊子跟发烧似的,灰溜溜地从紫苏的房间撤了出来。
一路出来吴病一边摇头,感慨男人心也是海底针啊。可摇着摇着,就摇出不对味,吴病一顿脚步,恍然大悟,然后晴天霹了一雳。紫苏前几天拿他的身份证干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