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阴阳师手游同人)【鬼使黑白】岁月神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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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语气平淡,没有一丝一毫的抱怨:“你对我说谎,也许也是有自己的苦衷吧,我不会怪你的。以前的事我既然已经忘记了,就不打算再捡起来,所以你以后也不必再费心骗我。你说得对,出院后我是要重新开始了。”歇了一口气,又补充道,“一个人重新开始。”

    “为什么要一个人?我不想你一个人!”冷漠的语气让黑羽心疼极了,他抓住对方的手,“月白,你不要我了吗?”

    月白垂眸注视着,直到这段沉默长得让黑羽感受到了不妥,才缓缓松开:“对不起。”

    “你看,这个动作对你来说,已经是习惯了吧?”月白叹了口气,抓紧床单,“你是我的男朋友,拉我的手,抱我,对我说那些深情的话,都再习惯不过,可是这些却让我……很害怕。”

    他犹豫着,还是决定说出来:“因为对于我来说,你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一个对我无微不至,让我不知所措,甚至三两句话就能让我掉眼泪的陌生人。对我好,却又欺骗我,我害怕你,可说出这番话时竟也会担心有没有伤害到你,你知道我所有的事,说我们注定是要在一起的,可是……

    可是黑羽,你到底是我的什么人呢?

    黑羽沉默下去,就连月白的骨节也泛白了,皮肤透明到青色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把话说出来后,他心里也没有感到痛快,黑羽落寞的模样反而让他像被狠狠揉碎了一样,更难过了。

    嘎嘎讪胡理理病历,转眼就到了凌晨两点钟,值班的实习小护士打着哈欠到走廊里巡夜。视野里远远坐着一个人影,也不知是谁家家属,她快步走去,还没认清脸就先看到那人手边堆的二十来个烟头。

    “哎呀,要死呀你!”她一个激动踢上对方小腿,“医院里哪能好抽烟的啦,就算不是在医院里也不好抽这么狠的呀,你还要命不要啦!”

    黑羽也不晓得自己出来了多久,疲惫至极地睁开眼睛:“抱歉……”

    “喔哟……眼睛哪能噶红,抽烟抽得来嗓子也哑掉了喏。”小护士盯着他踉跄离开背影看了好久,“嗯?这不是309那个小美人的对象吗?前两天还凶神恶煞的,这会儿怎么跟要死了一样的。”

    赶紧扒门缝上看八卦,发现病床上的小美人也没有睡,脸朝窗外像尊冰雕般一动不动地坐着,安静得像幅画一样。半晌,吸了下鼻子,抹抹眼睛。

    “靠!”小护士瞬间正义感爆棚,“大晚上的跟一个病人吵架!什么破对象啊蹬了算了!”

    闹闹哄哄的这一夜,似乎所有人都没能好过。

    在住院部楼下抽完三包烟,黑羽也想明白了。月白怕他,他就算心碎成渣又能怎么样?又不能真的就把人放着不管了。

    坐在后花园里眯了会儿,等外面店铺开张营业后打包了两份早饭回病房,仿佛昨晚无事发生:“甜豆腐脑和咸豆腐脑,想吃哪个?”

    月白也抱歉自己昨晚太冲动,但说开后就不必再装相,有些话说起来反而自然了:“你嗓子怎么哑成这样?”

    黑羽狠狠清了两下,喉咙还是跟个大烟囱一样:“没事,昨儿晚上吃咸了吧。”

    于是月白就把甜豆腐脑留给他,自己吃咸的,一顿饭间悄无声息。黑羽倒也要求不高,反正他就是个让人感到害怕的陌生人呗。吃完把空碗收拾回塑料袋,说:“要开学了,我得回学校办点手续,今天就你一个人待着,自己小心点?”

    “你……”月白本以为他还会再纠缠一阵子,现在对方这么干脆,反而是他语塞了,“嗯,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黑羽走后十分钟,他出门去走廊里散步,还有点惊讶:“竟然真的走了?”

    万籁俱寂的一个上午,只有拿出高数书做题,仿佛一个人也并不寂寞。到了中午吃饭,隔壁陪床的奶奶招呼他道:“那个小伙子今天怎么不照顾你了?来来来,吃点奶奶熬的粥。”

    爷爷才转危为安,那是特地给爷爷熬的,月白哪里好意思:“不用了奶奶,我去食堂吃就好。”

    磨磨蹭蹭到了食堂,每个窗口都排长队,他要了两个素菜,结账时一摸口袋,又都退了:“对不起,我好像……忘记带钱出来……”

    哪里是忘,是根本就没有。跟别人借那势必要请黑羽帮忙还,这太丢脸了,思来想去只能捂着肚子回病房,还得假装已经吃过了。

    饥肠辘辘上到三楼,正好遇到护士换班。实习小护士像是就在等他,匆匆塞去一只白底红盖的饭盒:“啊啊啊我中午约了人!饭白带了!你好心吃了它吧,再见!”

    月白懵懵地打开盒盖,嗬,刚出锅的盖浇饭,小鸡炖蘑菇。

    熬过柳暗花明的中午,下午吊上水后又遇到了困难。他举着盐水袋子上厕所,一只手吧解不开裤带,两只手吧,一用劲儿又跑了针。护士长听到应急铃来给他重新打,还捎来一张化验通知:“喏,大夫刚开的,三点前去2号楼抽个动脉血啊。”

    2号楼不好找,得一路跟着指示箭头走。动脉更不好找,月白手腕都要被捅烂了才抽出一小截,谁知等针一拔,血又冒得跟割脉似的。要捂针眼就提不了盐水,要提盐水就得失血致死,再长只手都不够用的。

    “平时怎么不觉得,一个人还真挺不容易。”他高举盐水往回走,回去没有路标指示,不知怎么就拐进了后花园的偏僻角落,举目四顾,全是树,“我天,这怎么出去啊……”

    绕行十五分钟,终于找到白色小洋楼。

    月白看到这里就想起黑羽,想起黑羽就仿佛听见钢琴声,仿佛听见钢琴声就……

    不对,好像真的有钢琴声。

    他好奇地走到廊下,遮住玻璃的反光,只见一只小猫咪竟然正踩在琴键上往高处跳。

    “这……不救出来会饿死吧?”

    黑羽躲在一棵树后,在月白疯狂拽门把手时终于看不下去了:“你今天还想挨第三针?”

    月白闻声扭头,只见那人揣着口袋迈上台阶,非但不打算解释自己为何突然出现,还神色如常地给他下命令:“去,给我找截铁丝。”

    他不知道,其实黑羽哪能放心真让他一个人待一整天呢?上午拎着小鸡炖蘑菇回来就一直在旁边躲着了。看月白去食堂吃饭却没带钱时好想笑,见他跑了针手背肿包又好心疼,抽动脉血时甚至想干脆现身说“我帮你摁着吧”,直到走到小洋楼前,想起搂着他弹钢琴的那一幕,才终于忍不住了。

    这点小伎俩,等月白回来时也想明白了,于是态度十分生硬:“铁丝没找着,给你个曲别针吧。”

    凑合着开了门,黑羽还在担心:“哪儿找的啊,干净吗?别有什么病毒把你给扎了。”

    月白不理他,只让他拎着盐水,自己把小猫抱到外面台阶上坐下:“是只小三花呢,看这样子也就一个月大,被工作人员不小心关进去的吗?”

    小三花蹭在他大腿根翻肚皮,伸展短短的小手小脚,嘴角翘翘的。黑羽教他:“你得这么挠它下巴,对对,这么挠它舒服。”

    逗着猫聊了两句,盐水就悄无声息打空了,黑羽一声惊呼:“来不及回去了!怎么办!”

    猫被吓跑了,月白也被吓懵了:“那、那赶紧拔针啊!”

    黑羽蹲在他身前幽幽看他,像在等他做决定,眼看软管内的液面迅速下降,月白只有妥协地别开脸,把手伸过去:“我是不怕疼,但你动作也利索点。”

    手立刻被托住,黑羽一双眼睛藏在刘海后偷笑:“知道了,你不疼我还疼呢。”

    等拔完针回到病房,看到小护士的操作,月白才意识到刚刚只要把调节阀关掉就好了。

    他一把推开黑羽的苹果,仿佛一个上当的傻子:“除了骗我你还会什么?”

    黑羽也不恼,月白不吃他自己吃:“我还会给你送饭啊。”

    月白干瞪着他,他继续说:“我还会撬门,会逗猫,会拔针,也会赚钱,会逗乐,会买牛奶会唱歌,更会保持距离,看人脸色。”

    说着放下水果刀,黑羽变得认真起来:“月白,我觉得我会的还挺多,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

    月白极其警惕地盯着他,听到他建议道:“……做你的好朋友?”

    仿佛松了口气。好朋友可以,好朋友总比男朋友安全得多。

    可为什么又有点小失落?

    于是在住院的最后一个晚上,好朋友终于不用再睡走廊,还得到了一张租来的折叠床。

    黑羽躺在窗台和病床之间的缝隙里,还在数着他会什么,把十个手指都扳完了,说:“但我也有不会的,我唯一不会的就是欺负你。”

    没见过这么蹬鼻子上脸的,月白十分后悔一时心软:“你嗓子都这样了,说那么多话不累吗?”

    正嘚瑟呢,哪儿有工夫喊累啊。黑羽放下胳膊强调道:“你要是嫌烦我就不说了,我会看人脸色。”

    月白不说话,只把手垂到折叠床边。黑羽掌心里一凉,拿到月光下看,是颗润喉糖。

    月白静悄悄背过身去:“堵上嘴,赶紧睡。”

    含着糖甜甜睡一觉,好像还做了个美梦,第二天醒来就要出院了。

    出院要结账,比入院麻烦,实习小护士一早就打发黑羽去办手续,等家属走了,换上一张笑脸往病床边凑:“小美人,你要走了吗?好舍不得你啊!”

    排了几十个人才终于叫到黑羽的号,等办完手续回病房,路过门诊大楼,又想起三尾的警告——

    他一照镜子你还瞒得住?主动说和被发现之间的区别你能不能明白?

    于是赶紧给妖狐打了个电话:“我等会儿就带月白回宿舍了,你迅速把房间里能反光的东西都蒙起来,拜托。”

    大清早的,妖狐正腻在别人怀里当小宝贝呢,哪是他使唤得动的:“我这么美一张脸你不让我照镜子,那不如让我去死好类!”

    千叮咛万嘱咐地挂断电话进病房,黑羽背起双肩包:“看什么呢?该走了,先带你去吃个饭,想吃什么?”

    换了常服的月白坐在床沿看手机,一动不动,长发将苍白的脸遮去一半:“看刚才跟小护士的合影呢,她说想留个纪念。”

    黑羽想象了一下,登时如遭雷劈,强自镇定道:“别看了,中午吃饭人多,去晚了得排长队。”

    “我还不饿。”月白把照片里自己的脸放大,绕开黑羽的手比到他脸颊边,“你看,眼睛,鼻子,嘴巴,咱们是不是长得还挺像的?”

    “角度问题吧。”然而这时候再装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黑羽在脑海中飞速组织着语言。月白叹了口气,颅骨深处的某一点猛然抽紧:“原来我不仅喜欢男人,还跟亲哥哥乱伦。”

    这个词实在太刺耳,连等着入院的新病人都看了他们一眼。

    他抱着头弯下身子,似乎动手术的时候都没这么疼过:“爸爸妈妈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要我们的吗?”

    “不是的!”黑羽抓住他的双腕,“月白,你别钻牛角尖,你不是,我们也没有……”

    他说不出那个词来,却也没有办法把它从月白的认知中剔除。月白疼得小声啜泣,而术后复发的风险他们都无力再承受了,只要能安抚住月白的情绪,黑羽什么也顾不得了,将牙一咬。

    “月白,我的确是你哥哥,我没对你说实话……不过,是我单方面对你动心思,一直是我追的你,你手机里的备注也是我偷偷改的,我想让你误会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月白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不知听到了多少。黑羽忍不住想将他抱住,可理智却告诉他,离月白远一些,越远越好。

    于是他只能放开手:“月白,你和这些都没有关系,你从来没有答应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