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镜花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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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曲子虽是他耳熟能详的,但鲜少有羽人知晓,更不要说弹奏,青年张开眼去数着头顶遮天蔽日的叶子,沉声静气道,先生是有心人。

    树上的羽人于是停了下来,垂下眼帘看见他的剑,一声轻笑,七分不屑,三分兴致。

    来了便来了,带着你的剑做什么。他这样问。

    青年抬手拭去溅在脸上血迹,尚未抹掉的污渍烙在眼角,像一枚痣。

    不带着剑,我来做什么。他反问。

    羽人拎着他的琵琶纵身跳下树,闲着的手轻而易举地提起石碑一样矗立的长剑指向那青年,寒光闪过,照进他泛金的眼底。

    羽人说,原来你想用引颈就戮来结束这一局。语气里的嘲讽意味浓烈得好像最醇厚的酒香。

    青年听了,忽然弯起眼笑了起来,那么先生打算杀了我结束这一切吗?他问,眼里掠过一丝光,狡黠得像只小狐狸。

    羽人眯起他细长的眼睛,随即把剑重新插入青年身前的土地里。他瞧着青年唇角的弧度,便也笑了起来。

    深林里那样安静,连鸟鸣也听不见。风放轻了脚步跳过树梢,甚至没有惊动一片叶子。

    那羽族青年笑着,转过身背起手用气音回答道,我无意屠龙之技,也不打算杀你。

    作者有话要说:

    被横抱琵琶的羽皇迷得七荤八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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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剑任-太虚

    那一年他十四岁,尚不懂得所谓武道传承,只记得不悔峰上那惊鸿一剑,如朱鸟涅槃,划破长空。

    他看见本该洞穿对手的一式悔差三分,余劲透体而过拍在石壁之上,留下一圈裂纹,涟漪似的荡开结成蛛网。而后地崩山摧长剑折,有人自高处坠落,背对众人半跪在地,雨细细密密落下打在身上,好似要将人浇成不朽丰碑。

    他望着恩师的背影,莫名觉得今日经历的种种都如此荒诞不经,像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于是仓皇中又抬眼去看被侍女搀住的白衣剑客。

    沙尘蔽天,日光昏黄,照着那张血色尽失的脸,神色平静得近乎冷漠。

    四目相对,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咬牙切齿地说着“我会杀了你”。沉寂片刻,忽闻一声轻哂,那大夫落下最后一枚黑子结束了长考,漫不经心地答:“请便。”未落的话音在空旷却拥挤的室内碰撞,被四壁削作尖利刀戟朝他袭来,夹带着破风声如鹤唳。而他是被逼至绝地的猎物,无路可逃。

    蓦地,有沛然剑意自阵外攻入,以摧枯拉朽之势攻城略地,破阵后犹不满足,擦过他的右眼又毁去那座静谧得有些吊诡的村庄方才罢休。模糊视线尽处有人缓缓走来,神色自若如闲庭信步。他眯起双眼透过血雾看清了那人的面目,一时间真实与虚幻交织在了一起,停在眼前的宝蓝色衣摆要他在恍惚中生出了错觉来——他仍是多年前那个闯入还珠楼的少年,对着面前的仇人一字一顿地说:“我会杀了你。”

    将他神智涣散之际的低语听得分明,只见那人神色一凛,于是化作大夫时最后一点儒雅气质终也褪尽,余下一身经由血海尸山淬炼成的冰冷杀意,仍是着蓝衣执羽扇,满头青丝却好似不耐摧折般被风吹白。

    半昏半醒间,青年隐隐约约听得什么人的嗤笑,冷过故乡腊月的雪。

    “自寻死路。”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时候在听“来自太虚星辰塌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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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雁策-蜂蜜柚子茶

    他随手将外套扔在了餐桌上,松了松领带,往沙发上一瘫,仰起头闭着眼睛喊了一声上官鸿信。

    公子开明说,为公司征战八方扩土开疆的明sir想喝柚子茶。

    彼时上官鸿信正坐在大理石台面上喝着咖啡,听了这话想也不想地送了他八个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商场上无往不利的公子开明先生回了家猝不及防地碰了一鼻子灰,却也不见恼火——这人看上去从来都是这幅好脾气的模样,白白净净的活像个大学生,平日里跟上司下属嘻嘻哈哈没个正行,动起嘴皮子来倒是一等一的利索,气的公司那位应姓股东胡子直蹦的同时也把自己人堵的膈应。同行间有一句话,叫公子开明这个人,从来不是用来看的,此言诚不我欺。

    公子开明把胳膊搭在了靠背上又说,那明sir要马杀鸡。

    上官鸿信放下被子朝他走过来,屈起一条腿半跪在他身前,双手撑在墙上俯身咬了一口他的锁骨,说,毛病真多。

    浑身毛病的某人毫无自觉地戳了戳同居人的额头,喂喂喂,这位上官先生,看你这么闲,手头的案子这么快就结了吗?白日宣淫,有伤风化啊。

    作者有话要说:

    喂自己一口雁策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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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 雁俏-鱼服困

    青年本已是强弩之末,这时却突然打起精神同他说起初掌盟主之位时的一些所谓趣事来。

    这些陈年旧事他也曾听人提起,说他临危受命大义灭亲,年纪轻轻便能将武林打理得井井有条,端的是年轻有为,要一群老家伙自叹弗如。

    彼时他以客卿之身坐在主人家下首,听了众人有些夸张的感慨只是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不置一词。

    他这师弟,确实有让群侠心悦诚服的本事。

    但旁人只见他游刃有余举重若轻,又哪有人问过,下令追杀生父后的那些夜里,他是否也有过辗转反侧夜不成寐的时候?

    白衣的青年靠在石壁上调息片刻,舒了口气,苦笑道:“没有谁生来便是一副铁石心肠。”又凑到他身边来轻轻说:“左右咱们还要在这儿待上一段时日,师兄若是不累,不如来说会儿话吧。”明明是被人围杀不得不来此暂避,由他说来倒好像是在游山玩水一般轻松闲适。

    他原本是极端自律的人,哪怕是酒过三巡也能硬生生压住醉意,规规矩矩地坐在一旁不出半点差错,此刻却无端端露出了几分少年心性来,不似杀伐决断的武林盟主,倒像是许多年前尚贤宫里那个小少年。

    “有闲工夫废话不如好好思考突围之策。”他冷哼一声,探了探青年的脉,终究还是接了一句,“想说什么?”

    两人并肩坐着又聊了许多,直至身旁青年的呼吸越来越轻,他转头看了看肩上有些分量的脑袋,忽然想起有人曾抱怨:“也不知他脑子里装了多少东西,死沉死沉的。”搭在大腿上的手动了动,似乎是想去摸摸那头白发。

    那是他们被困在九脉峰的第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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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 剑温-庄周梦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下起雨来,滴滴答答落在房檐上,合上眼去听,就好像什么人在轻轻叩着门。天色依旧阴沉沉的,看的久了便叫人不由自主地也沮丧了起来。

    他翻了个身,却不小心牵动了右眼的伤,于是微微皱了皱眉。那已经是许多年前的旧事了,久到连他自己也以为,一切都已经被遗忘到了脑后。只是每值这样的阴雨天,那些回忆便会被一遍遍地从心底翻起,犹如跗骨之蛆,摆脱不得。

    冰冷的指尖碰到了有些发烫的皮肤,青年坐起身来推开窗,望着细细密密的雨丝不知在想些什么,想得深远出神。

    有电光一闪而过,划开层层叠叠铅灰色的云,宛若那一夜交错的剑影,深蓝是扬起在空中又很快消失的衣袖,银白如被狂风拂乱的长发。

    ——落在掌心的触感,与那一日擦过脸颊的剑十二如出一辙。

    他无端端想到了自己误入迷阵又被人救出时的光景,也是像方才那般,他望着自己的手,脑中一片混沌,听了身旁的响动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先前的处境似的猛的坐直,戒备地看向声源处。

    目光落处,是那人宝蓝的衣裳,摇着把同色的羽扇,回过头来打量了他一眼,唇角弯起个弧度,明明是笑着的,却要人平白觉出几分凉薄的意味来,可张口问话时,语气中又带上了轻微的笑意。

    “那阵从来只困得住心有迷障的人,如你这般不装事,清晨喂给你的剑招,傍晚便能就着饭菜消化干净,能被困得那样死,倒是稀奇。”

    那是男人同他一贯的说话方式,有些嫌弃,像在对着什么无用的杂物似的。尾音不自觉地拖长了些——男人在化身作大夫时,似乎连脾气也好了许多,落在那时他的耳中,嫌恶之意被冲淡了不少,倒真像是单纯的关心。

    之后那么多年里,他们再也不曾有过那样和和气气的时刻,他渐渐的也不再去回忆那日是否真的回答了男人的问题。可那只是将一切压抑到了极致的结果,下场便是如今这些往事潮水似的汹涌而来,他则被淹没在了汪洋之中,无论如何挣扎也逃不开桎梏。

    他说,我这样天才的剑者,若是如此轻易就教你看透,那才是真的悲哀了。

    可他想说的明明是——

    “我在那阵中,看见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已加入all温豪华夜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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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蝴蝶兰-春日宴

    那青年枕着手臂卧在树上,听了风声抽刀一横,刃尖的桃花摇摇曳曳,几乎要跌落下地,却又被他轻轻一颠,再伸出手去稳稳接住。

    ——喂,章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