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蓦地出声,随即将落英当做平日使用的暗器,手腕一翻,精准地掷进了那人手里的酒盏中。
花瓣轻轻落下,恰如三月清风,皱了一池春水。
蓝衣公子眉峰微蹙,骂了句无聊,青年便翻下树来朝他走去,赤红衣袂在空中画出道弧线,好似枝头盛放的榴花,美丽张扬。漫不经心地抬手接住翩翩的蝶,侧耳像是在听着什么,又压低了声音道:你去同他说,他这般莽夫做派,真是白瞎了这幅儒雅的皮囊。
说罢抬眉抛去一个略带挑衅意味的眼神,不料那人却是眼观鼻鼻观心,不为所动。青年一声轻笑,拿起瓷杯呷了一口气,不待对方有所反应又凑上前去印上他的唇,撬开齿关渡过一口去。
——如何,不比先前你那杯寡淡的好上许多?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小舅子。
邪教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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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雁俏-浮光
他又举杯,杯中漾着盏水晶灯,明晃晃的,耀的人几乎睁不开眼。身边走斝传觞,觥筹交错,那样热闹,却又和他没什么关系——不与人多说废话,于他而言是没有必要,落进了旁人眼中便成了自矜身份。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圈内人自然而然地往他头上加了顶眼高于顶性格孤僻的帽子。
到了最后,几乎所有人都说这人的工作态度确实不错,也有与身份相匹配的实力,就是这个性格着实糟糕。至于高鸿离其人究竟如何,谁在乎?反正这世上从来不乏热爱造谣生事恶意中伤的人。
大约是出于无聊,与那人闲聊时他也问过关于当初为什么会上前搭讪。那人站在比他高了几级的台阶上,将卷成筒状的剧本当做是麦克风搁在嘴边说,福至心灵吧,高生咁好,中意你的人又咁多,我若是不来搭讪就要被别人抢先了。
那年少白头的青年生了双好看的眼睛,朝他望来的目光清澈如泉水。端杯香槟同他对视良久,却不知看见了什么突然忍俊不禁,又低下头去清了清嗓子。
场中乐声嘈杂,他没有听见旁人喊青年的名字,只听见那人含着笑唤他“高生”,嗓音温润。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想起女神写过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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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俏默-旧日红
绕在腕上的佛珠忽然断了,他自梦中倏然惊醒。窗外正淅淅沥沥下着小雨,细细密密的雨丝斜斜飞入屋内,洇湿了桌上的纸。
蹲下身时他回忆起了方才那场迟来了许多年的绮梦,梦中的自己单膝跪地垂首唤那人一声“老师”,身前高大的琉璃树流转着血色光华。唇上似乎仍留有一丝余温,梦里的抵死缠绵却通通化作了纸上寥寥数言。掌中的琉璃珠硌得手心生疼,他于是回过神来,听得屋外侍女恭敬道玄大人求见。
“宣。”
俏如来最后望了一眼未写就的一篇墓志铭,手一扬,烛焰蓦地跳得老高。辗转心念连同那些秘不可宣的相思一起湮没在了跳动的火光中。
昨日种种,不可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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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双邪-梅花雪
几乎没费什么心力,一剑封禅便在梅花坞里找到了他。
那时剑雪无名正如往常一般倚着并不如何高大的树,手里捏着片叶子,断断续续吹奏着不成调的曲子。四面八方聚来的风吹起一地落英,吹得他披散下来的长发也有些凌乱,一时之间竟真有了几分传闻中桀骜不驯的神子的模样。
摸了摸腰间的青色长笛,一剑封禅低低地笑了一声,“我自越州,一路循着关于鸠槃的线索而来,却不想…竟然在这儿遇上了你。”
树下的人失了语似的一言不发,只微微侧了侧脸,大约是在用余光打量着来人。
一剑封禅于是接着道:“好久不见,我一剑封禅今生唯一的朋友。”沉默片刻又道:“还是还叫你我取的名?”剑客的嗓音低沉,或许是长时间缺水的缘故甚至还有些沙哑,一字一顿,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剑雪无名?”
剑雪无名终于回过身看向他,“你不该来。”他下意识背起手像是想要抽出那把从不离身的陌刀,摸索过后却只触到了冰冷的剑鞘,“造化弄人。”
“除了这八个字,你就没有别的话想要对我说了吗?”
“无。如你所见,鸠槃剑雪,本是一人。”
“拔剑吧,”一剑封禅抬手搭在了杀诫的剑柄上,“你该明白,我从来不信道听途说,眼见为实。”
青衣的青年听闻后合上眼,面上一闪而逝一丝挣扎,然而千言万语终是化作一声轻的仿佛不曾存在的叹息。
下一刻,莲谳出鞘,剑光冷冽一如月色。一瞬寒光过后,山坳里的梅花终于谢尽。辟先山上忽然下起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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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弃苍-白虹贯日
为首的人勒住战马,抬手示意,身后队列严整的大军齐齐停步。霎时间万籁俱寂,四野阒然。身后蓝袍覆面的年轻军师驱马上前,指着前方模糊的人影轻声道:“陛下,那便是封云山的守将,苍。”
弃天帝挑眉,面色微讶,将苍苍云松四个字在口中翻来覆去念了几遍,继而低声笑了笑。
“那朕今日,就去会会这位六弦之首。”
语毕,他扬鞭策马逼向敌阵。裹着残冬气息的风鼓起他鸦羽似的黑色斗篷,宛如空中展翅的雄鹰。随后只闻一声铿然,腰间青锋出鞘,划出一道锋利弧线后直逼阵前抱琴独立的青年而去。后者却只是不紧不慢地旋身避开,青莲色绣着暗纹的衣角像一片轻盈的羽毛,擦着剑刃而过,右手抚过琴弦,“铮”一声,弦音中暗藏杀机。
弃天帝轻描淡写地化去气劲,挽个剑花再度攻去,两人你来我往,片刻间已是数十招,他却忽然翻身下马,青年见状连忙足尖点地向后急退,却不料仍是慢了一步,眨眼之间身披黑色甲胄的魔皇已然接近。
弃天帝自上而下朝人劈去,冷光骤然逼近,已是避无可避。
玄宗阵中有人按捺不住欲拔剑而起,然而下一刻,兵器相击,火星四溅,足下一顿,漫天尘扬。而后迷雾尽散,只见怒沧琴横尸两人脚边。再细看,青年手中一泓秋水刃如秋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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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柳薰-怨遥夜
冲天的火光中,柳生鬼哭恍惚地记起自己八岁那一年的宫宴。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桐山薰。小小的女孩儿穿着广袖阔带的牙白宫装端庄地坐在父亲的身边,裙袂上有层层叠叠淡青色的雪菊花暗自绽放。一头长发被细细地梳成髻,饰以零星的精致首饰。坠着与衣裳同色的流苏的面纱遮去了大半张脸,余下一双乌瞳眼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座下群臣,眼神清澈。偶尔举杯浅啜一口,宽大的袖袍顺着手臂下滑几寸,露出一小节玉似的白皙皮肤。
他记得那时父亲在他耳畔的低语——“鬼哭,看到了吗?那便是薰公主,是你豁尽性命也要守护的人。”
记得及笄之年的少女梳理着自己的发,注视着镜中的他要他好好活下去。
他还记得化身修罗时桐山薰落在自己脸上的泪冷得彻骨,记得面目全非的女子哑着声对他说:“鬼哭,对不起…”
柳生鬼哭总是以为有朝一日,他能够带着自己的公主远走,隐居世外,再不理会尘世纷扰,每日泛舟清波上,看霞照清辉缓慢地浸入水中。
清冶湖的水澄澈缥碧,像她的眼睛。
火势愈发大了起来。他不由自主地收紧了手臂,仿佛用尽了全部气力一般将桐山薰护在了怀中。
“真好啊…”晋北的女国主虚弱地笑笑,本就不甚健康的面色在一袭红衣的映衬下愈发苍白,“想不到有朝一日,咳咳…我也能卸下这一身担子…”她忽然伸手拽了拽柳生鬼哭的袖口,“鬼哭,”她说,“我想念八松…”
“好。”柳生鬼哭俯下身去隔着手轻轻吻了吻她的额角,虔诚而温柔,“待此间事了,我们就去八松,看雪。”
雪还在静静下着。
这是秋叶入冬后的第一场雪。
赤羽信之介望着付之一炬的天暝阁,按下心头的悲伤,俯首长揖。
自天启城来的钦使扯着嗓子宣读着圣旨——卿勤王有功,封侯爵,掌晋北都护府。
光阴回溯,仍是那一年的宫宴,八岁的柳生鬼哭跟在父亲身后笨拙的与当时的晋北国主桐山猛见礼。而后趁着父亲与国主寒暄的当口,他悄悄抬起头来,想要看看那个绢人娃娃一样精致的小公主,却冷不放的对上了桐山薰投来的略带好奇的目光。
四目相对时,桐山薰忽然轻轻地笑了起来。宫灯下她的眼里像是落进了星子般明亮,脆生生地唤他——
柳生卿。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混进了一个b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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