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弃苍-雅瑟风流
“你的乐器…很有趣。”
“是古琴。”少年斟茶的动作稍顿,抬眼看了看黑衣的不速之客,目光中带着些许被掩藏的探寻的意味,“先生感兴趣?”
后者并未立即作答,而是把玩着手里的杯子,仿佛是在品鉴着什么。小巧的瓷杯不似寻常人家那样绘着岁寒三友,淡青的杯壁上只有细细的纹路,像是湖面上开裂的春冰。
“焰城人不做这等附庸风雅之事。”弃天帝说着,将茶杯凑到唇边呷了一口。茶味微苦,回甘时却又教人齿颊生香,“好茶。”他称赞道。
今夜之前,他从不喝茶。
“先生谬赞。寒舍简陋,也只能待客以薄茶。如有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少年的气质很是沉稳,如一块古玉,沉静温润,倒是与他年轻的面容不大相称。又或者说,这幅皮相与整个天波浩渺,都不大相称。
他太年轻了。年轻的让人难以置信他竟然是这栋宅子的主人。与他相比,天波浩渺就像个已至耄耋之年的老人,拄着竹杖步履蹒跚。
弃天帝放下茶杯,修长的指轻轻叩着木制的桌沿,发出哒哒的声响。铜炉里传来了芳雅的檀香,袅袅轻烟升起,很快又被从门缝中挤入屋内的风吹散。
封云山的雪不知疲倦地下着,门外檐下摇曳的宫灯明明灭灭。
“那不如…就为我弹奏一曲吧。”他看着少年藏在宽大袖袍中只露出一小节指尖的手说道。
那是一双保养的很好的手,甚至连一处疤痕也看不见。十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
他看着少年在弦上游移的指,忽然有些好奇这双手提起剑来会是什么样子。
“过了天波浩渺,再下山去便是道境。路程不远,只是先生来的不巧,这些天恰逢大雪封山,怕是要在此停留几日了。”
“哦?你不好奇我此来的目的?”
“探亲?访友?先生的目的,与苍并无关系。”
“你叫苍?”
“正是。苍苍云松的苍。”
“倒是相称。”
“夜深了,先生歇息吧。”
房门被人推开又关上,争先恐后涌入的寒气吹熄了桌案上跳动的烛火。黑暗中似乎有兵器出鞘的响动,却很快地被呼啸的风声掩盖了过去。壁上人影轻轻擦拭着什么,寒光一瞬,照出他虎口处的一层薄茧后复归黑暗。
屋外,天边冷月洒下一地清辉,映得门前雪地亮的晃眼。
夜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是白虹贯日的上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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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弃苍-逢雪宿封云山
岁近数九,封云山的雪愈发大了起来,鹅毛一样劈头盖脸糊了人一头一脸。凛冽的风刀子似的割得人生疼,吹起他长长的黑色披风,突兀得像朵绽放在雪地里的黑色的花。
顺着视线极目望去,地尽处,“天波浩渺”四个字愈渐清晰。他勒马翻身下地,长靴踏在雪上,深深的脚印暂留片刻,却很快又被掩埋,不留半点痕迹。
沉重的大门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响动后缓缓开启,跨过门槛时,他忽然听见了乐声,自千里之外,乘着风缥缈而来。
他于是抬起头来。
雪雾迷蒙之中,屋顶之上有人独立,藕荷色的大氅随风招摇,怀中抱着把琴,另一只手漫不经心拂过,发出沉闷的声响,如一把将出未出的剑,满是肃杀之气,一时之间,竟连风雪也为之微微停滞。
“来者何人?”那人问道,嗓音温润却洪亮,自有一股不凡的气度。
他扬眉:“焰城,弃天帝,路过贵地欲暂住一宿,叨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古琴鸣不发,裂匣叠宕成绝杀。发初覆眉《琴歌》
其实是逢雪宿(。)的第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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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雁策-喜剧之王
2018年3月15日,当地时间19时13分,年轻的乐队主唱坐在空无一人的酒吧地下室点燃了第一支烟。吊灯昏暗的光在他的头顶打了个白的发亮的圈,几缕挑染过的头发和活页纸上金黄的墨迹一样耀眼。
两分钟后,预设的闹铃骤然响起,惊得他一个激灵,摇摇欲坠的烟灰轻轻一颤,擦过他的手指,然后垂直落在了写的不大端正的“冰”字的最后一捺上。
他的撇捺总爱拖得很长,折钩却又写的铁画银钩,正如其人,表面看似黏黏糯糯,好说话没脾气,实则行事干脆利落,从不拖泥带水。
给烧着的烟灰一烫,公子开明回过神来,但他只是漫不经心地吹一口气,又拎起活页纸随意掸了掸,熄灭了的东西粘在他的指尖,随着他的动作在纸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将最后一行字遮得七零八落,硕果仅存的几个字,要人读来有些莫名奇妙。
他没有按照原本的计划写歌词,只是在东一句西一句地默着乱七八糟的东西。纸上是许多年前一封情书的内容,大约是记得不大熟,有几处明显的停顿和涂抹。
——“当我起身时,有两行眼泪挂在脸上。是为别人流还是为自己流呢?我自己还要问他人。但这时除了中天那轮凉月外,没有能做证明的人。”
公子开明按着高脚凳的边沿把自己掉了个个儿,纤弱可怜的横格纸在空中哆嗦了一下。他倚靠在吧台上仰起头来,借着刺眼的灯光一字一句地读出来。
——“我要在你眼波中去洗我的手,摩到你的眼睛,太冷了。”
沉默间,地下室的门被敲响,不轻不重、不多不少的三下。有人推门而入,黑色连帽卫衣的前襟绣着一只与眼珠同色的金色狮子。唇薄如刀,眉眼凌厉似一柄锋锐的剑,不紧不慢地走下来,在距离地面还剩几级台阶时忽然停下脚步,居高临下望着吧台前坐着的人,问:“有事?”
来人的语气和神情一般冷淡,公子开明却丝毫不在意似的,站起身朝门口走去,从夹克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叠的板板整整的票塞在对方的领口。他的个子不算太高,穿着马丁靴也比对方矮了小半个头,这时稍稍踮起脚尖附在青年耳边,笑眯眯地叮嘱:“周末我们有个演唱会,就在这间酒吧,票送你,可一定要来呀,不然…”
青年于是也压低了嗓音问他:“不然?”
“不然,我就只好把你留在酒吧里关在地下室捆在凳子上,哭给你听啦。”
有风从门外吹进来,吹得吧台上的稿纸雪片一样纷纷扬扬散落下来,青年弯下腰,随手拾起一张。
——“倘若你的眼睛真是这样冷,在你鉴照下,有个人的心会结成冰。”
作者有话要说:
突如其来的一个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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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剑泷-梦游仙
那与其说是梦,莫不如说是被她刻意遗忘多年的一段往事。
她见到多年前的柳生剑影,数十年如一日枯坐在空旷幽深的石洞中,等待着一把不知何时才能铸成的剑。
她跟在贞义身后,探出脑袋来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绞着山樱的振袖垂在两侧,雪色轻纱叫风微微吹动,像一双轻盈的蝶翅。沉默间,笋尖的水滴顺势而下,落在异铁上,“滴答”一声。她听见回声如湖面的波纹缓缓荡漾开去,又听见自己擂鼓似的心跳。夜叉洞分明是喧闹的,石笋下的人却如高山静水,渊渟岳峙。
她说,请剑圣收我为徒。
寂静之中,男人忽然开口,大约是多年未曾出声,语调古怪,缓慢地问,剑之一道,贵在一心专意。你要与我学剑?
她于是毫不迟疑地走上前跪坐在地,俯下身恭恭敬敬拜下去,又说,请剑圣收我为徒。
作者有话要说:
又混进一个BG。
我永远喜欢剑圣师徒和NTR。(正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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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帝明-菠萝汁
青年披着一头棕红色的长发叼着根烟趴在阳台的栏杆上,视线落在不远处高耸的铁塔尖上,低声哼着一首歌儿。不知是不是迎着风的缘故,细长的金色眼睛微微眯着,看上去一副满足的模样。不一会儿,隔壁户的阳台门突然被拉开,扎着高马尾的户主穿了一件与他本人气质丝毫不相近的白色T恤,抱着自己的笔记本坐到了椅子上。
他笑眯眯地同邻居打招呼,点解今日你喺屋企?
后者连眼皮也懒得抬一下,我都想问你今日点解冇去翻工。顿了顿又说,咁得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