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的永生之火对冥界的阴气天生相克,何况此时帝鸿理智全无,下手不知轻重,这般下去,若是冥界与人间界之间的结界出了问题,后果将不堪设想!
只怕到时大量阴魂涌入人间,三界将是一场大乱。
——无论如何也要拦住他!
可他到底是低估了帝鸿。
哪怕是实力大减,凤凰的永生之火也不是闹着玩的,他虽修为高深,法力上却与帝鸿本源相克,无法发挥。
焦头烂额之中,冥王也不得不叹一句,不愧是曾经把四海八荒搅得天翻地覆、闹得九州乌烟瘴气的霸王。
然而感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冥王一边堪堪用结局隔开还未被点燃的区域,一边略微吃力地用法力压制着永生之火——却无法更进一步了。
“王兄!”
千钧一发之际,半空中堪堪传来一声呼唤。帝鸿停下了脚步,却没有抬头。
冥王小小地松了口气,很快复又紧张起来。
金色的凤凰从天而降,化作一个眉眼温润的男子。
“王兄。”他又唤了一声,话未出口便被帝鸿堵了回去。
“滚。”
“我——”
“本王让你滚!!”
卧槽,这是搞什么啊?!冥王头疼地使了个法术,暂时把忘川旁的烈焰彻底压下去。躁动逐渐平静了下去,但是还远远不够。
“他还有救!”
帝江终于抢着喊这句话来。
帝鸿身旁的火焰忽的消失了。
“你说什么?”
“现在还来得及,救他。”帝江道,“我找到办法了——”
“你别废话了行吗?!他都快疯了!”冥王终于忍不住呛了一句,“我也很着急啊!!”
帝江:“……”
(四)
“总之,千年前您曾用琉火珠稳住了他的元神,如今他虽用元神祭了往生书,但同时净化之力也留住了琉火珠里的一丝神识。”
“也就是说,只要好好保存爱卿的身体,再把元神养回来就行了?”冥王问道。
帝江点头。
冥王脱力般虚弱地露出了一个微笑:“还好我之前没有全部告诉他。”他看了看帝江,道:“现在不用那么麻烦了。”
关于那些宗卷上,他还有最后一句话没有告诉崔珏。
然,若有元神共之者,则可保魂魄不散。至于共者,或功法大减,或毁之仙身,堕入轮回。
而有一物,可辟百邪,保仙魂。
——凤凰泪。
“原本是想用我自己的啊……”冥王苦笑,“可是我没想到,你竟然把凤族圣物琉火珠给了他。”
“他那般性子,若是知道了,怕是拼得魂魄残缺灰飞烟灭也是不愿连累你的。我以为我还有机会,可是……”
帝鸿为他落了泪。
琉火珠,凤凰泪,往生书。
从此以后,崔珏的元神上,便永远刻上了帝鸿的印记。无论生死,无论轮回。
他永远都将属于帝鸿了。
到底,是输了。他原本想借此机会摆脱帝鸿,把崔珏留在身边。但他们都没想到,帝鸿对他,竟是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所以王兄会怎样?!”帝江急道。
“……不会怎样。你王兄修为高深,又以自己的元神养了爱卿魂魄近千年,此番最多也就是少数百年的功力罢了。”冥王拂开他的手,转向了帝鸿:“还先请王上把火给熄了吧。”
自他说话开始,帝鸿就始终沉默着。此时瞥他一眼,带了咬牙切齿的意味:“也就是说,他还活着?”
“那是自然。”
“本王拒绝。”帝鸿傲然道,“别以为本王看不出,你只不过想把他留下而已。”
“呵。王上就不怕三界委员会处罚?”
“本王何时把他们放在眼里过?”
……也是啊。冥王摇摇头道:“那你走吧。下次见面,我们就是情敌了。”
“哼!怕你不成!”
“……”
帝鸿虽是与他吵了几句,但怎么也掩不住脸上流露出的喜悦。
他抱着崔珏,眼里慢慢的有什么情绪流露。
终于失而复得。唯恐得将再失。
他将自己的唇紧紧贴在崔珏的额头上,蹭了蹭,笑了出来。
“从此以后,你永远都别再想要离开我。”
(五)
“大王说啦,今天心情好,好酒任我们喝!”
“来来来干杯!”
“哎呀大王真是好啊……”
“话说你们知道是为什么吗?”
“诶?不是大王一时兴起吗?”
“唉……听黎奴姑娘说,好像是大王的什么人重伤痊愈,大王才高兴的。”
“哦?倒是没听说过,管他呢,来,干杯!”
凤凰城内一片祥和气氛,热闹得像是人间的新年。
黎奴站在宫门前,看了看和她一样手足无措的阿标,小小声地问:“怎么样?能进去了吗?”
阿标强迫自己镇静下来,一脸坚定:“王上已经快一个月都没出过宫了!自从那个人醒了以后,王上天天都在殿里陪他,什么都要亲力亲为,那人是什么来头啊?!竟然敢这样让王上劳累!我一定要——”
里面传来的“轰隆”一声巨响打断了她的话。
“有敌袭?!”黎奴紧张起来。
阿标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凤凰城戒备如此森严,不应该啊。”
“何况,现在似乎也没什么动静了。”
她们又侧耳听了听,似乎隐隐约约有人在说话,声音清冽,很是动听。
“……你能不能别闹了?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不行吗?”
然后是帝鸿委委屈屈的声音:“我就是想陪陪你不行么?”
“那也别老是动手动脚的——我还不想理你。你离我远点儿。”
“别生气了,我那时只是想救你,没想那么多。”
“那是因为你没事!万一元神受创你是想和我一起死吗?!”
“……对不起。可是你也让我担心了啊!”
“……”
等……等等!!这这这这语气真的是她们的王上吗?!
黎奴转过脸看了看已经石化的阿标,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节哀。天涯何处无芳草啊——”
阿标的刀“当啷”掉在地上,她捂着脸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