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能卖!”
玉佩是韩歧五年前送给林迁南的,也许有什么奇效,可在这种境遇下抵不得一碗饭重要。
他有一瞬忘了邢武是韩歧,随之又对自己道:韩歧没准已经忘了送了他玉佩。
“卖了吧,活命要紧。”林迁南宽慰道。
“不行!”
邢武咚咚的脚步像是要把地板踏碎,他越过屏风,捏着玉佩走到林迁南身边。
浴桶里的水都起了几圈涟漪。
“这块玉佩是皇家之物,你留着不论去哪里,有难了找官府出示此物定能化险为夷。”
“哦?”林迁南笑了笑,“那我现在有难了,能拿着它去找官府的人?”
“不行。”邢武皱着眉毛道,“我现在在你身边,比官府管用。”
“为什么你比官府管用?你又不是皇帝。”林迁南半分真半分假的说着大逆不道的话。
邢武舒展了眉头,“迁南兄说得是,可我之前瞧着来救你的人是南国的。”
“嗯,所以我不需要豫国的人救。”林迁南从他手里抽走玉佩,“这块玉佩我会好好保存,然后还给他。”
邢武神色恍惚,几分猜疑,几分不坚定。他快要把疑惑问出口时林迁南的话打消了他的顾虑。
“我不认识皇家的人,虽我曾是南国的人,但我在豫国认识的人只有你,”林迁南道,“我把你当做我的朋友。”
“我也把迁南兄当做我的朋友。”
邢武苦涩地说出这句话。
一路上他的失态太多了,很难保证聪慧的林迁南无所察觉,但只要在林迁南身边他就克制不住的想要宣泄、倾诉。
申屠玹告诉他林迁南早就忘了他,既然都忘了心灰意冷的过往,他也不想让林迁南再度回想起来。
那块玉佩,是他母后送给他仅存的纪念。
“对了,帮我找些竹子,然后谷莠子,越多越好。”
邢武很快帮他找来了这些东西,林迁南洗干净了手便拿着这些丢在地上都没人要的鼓捣起来。
邢武捻起林迁南用谷莠子编的小狗,赞叹道:“迁南兄有这样的手艺,做什么都饿不死。”
“就是要做才饿不死。”林迁南用匕首将竹子划成一细长的竹条,“再帮我找点东西来。”
林迁南脸也不红地吩咐了想要的东西,邢武一听脸色严肃了两分。
“真要?”
“对,快去吧,小心些,不要被人看见了。”
邢武离去的背影颇有种忍辱负重的感觉,林迁南一笑,继续割着竹条。
“客官你做什么?”
由于邢武所住的上等厢房一次缴纳了不少房费,店小二哪怕看见他怪异的举动仍客客气气地询问他。
“厢房里的油灯没有灯芯了。”邢武简短地阐明。
邢武正拿着一楼饭桌上的一盏盏油灯,眼看快要拿完了还没有停下来。
店小二咳嗽一声,用很小的声音道:“客官,您拿一盏就够了,够燃半宿呢!明早我再送新的油灯来。”
“半宿?”邢武侧目看了他一眼,“春宵梦长,鸳鸯宿眠,半宿怎么能够?”
店小二没读过什么书,只能从字面意思解读,“客官年轻气盛……是小的没有眼力!”
他理解的意思是,面前这位一晚上能坚持很长时间,半宿不够用。
听说油不止是用来点灯的,男人之间还可以用来……店小二红着脸,起了身鸡皮疙瘩不愿再猜。
店小二想起他们是两个男人住一个房间,面色的震惊愈堆愈多,再不多说一个字,连忙走开。
邢武自然不知道店小二已在脑海里演了个话本,见没人阻挠他拿灯油后一口气拿了一楼桌上所有的灯油。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上可能再更一章,9点如果更了多半是蹭玄学
第31章 第 31 章
邢武专程去找店小二要了些宣纸。小二全然一副“爷要什么我都给你”的模样。
“都拿回来了?”邢武回来时林迁南正好弄成一个竹篾灯笼架。
邢武把所有东西放在桌上,坐下来道:“你看看还缺什么,你要做灯笼?”
林迁南道:“嗯,做些天灯,明日是中秋节,应该都能卖出去。”
找来的竹子都很硬,要削成竹篾并不容易,不过才做一个,林迁南素白的手指上已多了好些道划痕。
“我会。”邢武抢过他手里的灯笼架。
担忧着林迁南的邢武其实大伤小伤缠身,左手手心由于自虐绑上了厚厚的绷条,他拿过灯笼架放在旁边,然后照着灯笼架用匕首削着竹子。
“不能削太厚。”林迁南指挥着。
邢武照着他说的削了薄薄一条,林迁南又控诉太薄了撑不起灯笼。
“现在呢?”邢武好脾气地说。
林迁南看着他手里薄厚不均匀的竹篾摇了摇头,“我给你示范一下,实在不行的话你做点其他的事。”
林迁南手法娴熟地削下一条竹篾,光是卖相都比邢武手里的好很多。
“这样。”林迁南拿着竹篾晃了晃,“你手上有伤,帮我准备灯芯吧。”
“你的手给我。”
林迁南下意识把手伸出去,邢武握住他的手,低下头在他指腹看了看,然后取出一根倒刺。
始料不及的林迁南呼了声痛。
邢武轻轻对着细小伤口吹了吹,林迁南愣住,慌忙把手抽了回来,伤口处的疼痛被烫热替代。
“还是我来吧,”邢武继续干活,“迁南兄金贵的手不能受伤。”
“我怎么听不出你在夸我呢。”林迁南又拿起一条谷莠子编织起来,“人还是得有门能活命的手艺才好,我这手艺是小时候瞎玩出来的,现在竟派上用场了。”
“迁南兄博学多才……”
“行了,不要夸我了,”林迁南拉过他的手,在他的中指上戴了个毛茸茸的草圈戒指。
邢武一用力折断了手里的竹篾。
“逗你玩儿呢,”林迁南又很快把不值钱的戒指摘了下来,“我孩童时总用这招逗小姑娘,百试不爽,她们都很喜欢这种小物什。”
林迁南随手把戒指丢在了一边,但邢武默默把戒指收起来的动作引起了他的注意。林迁南想嘲弄他两句,见他手指上多出的划痕,便不好意思说了。
临近次日的黎明破晓,他们做好了许多天灯以及草编竹编的物件,林迁南将他们整理分类,等待下午出去以极低的价格卖给行人。
“你去休息会。”邢武孜孜不倦的编弄着灯架。
林迁南打了个哈欠道:“你不要再弄了,已经足够了。”
邢武头也没抬,固执地想亲自弄出个天灯,林迁南倒在床上睡得格外的好。
在林迁南醒来前邢武去找了一直跟随他的侍从,吩咐了一点事情,然后提前到林迁南看好的摊点前等林迁南过来。
林迁南来了后也不含糊,张嘴就叫卖起来,他的口才极好,一张嘴把草说成了宝,加之其相貌堂堂,不少女子驻足购买,很快便把小物件售罄。
“天灯怎么卖不出啊,卖小猫小狗的这些钱还不够吃两顿饭。”林迁南苦恼地看着自己做了一宿的天灯,虽说不算精致,倒还看得过去。
几个人在他话音刚落时就来询问,“这些灯多少钱?”
“两枚铜板一盏。”
豪气的客人啪地丢下两片金叶子,然后提着灯离去。
林迁南:“……”
邢武假装很惊讶,提起剩余的一盏灯道:“今天收成不错,东西都卖完了,不过还剩一盏灯丢了怪可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