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霹雳布袋戏同人)【日月】志怪杂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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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小童坐在林中几欲摩天的高树之上,原始林中的树木为了争抢阳光都死命生长、高达十数丈,这里与林中分明是两个世界,空气清新、星月灿烂,静谧非常。黑衣小童仰躺在白衣小童怀里看星星,白衣童子用小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时而垂首私语几句,穿黑衣的只是望天、并不答话。“无欲在想什么?”这二人正是素还真与谈无欲,素还真用手指拈住谈无欲的下巴、将他的脸轻轻拨向自己,谈无欲的眼神绕着他师兄的脸滴溜溜转了一圈,开口道:“素还真,你还记得前几日的残局吗?”

    “哦?”素还真了然一笑,“都道是星罗棋布,看来无欲从天上找到好解法了。”

    “你我棋力本在伯仲之间,要不是那天你突然...害我分心,”谈无欲小脸一红、翻身坐了起来,顿了顿道:“又怎么会被你困住?你若是不记得就直接认输罢!”

    “怎么记不得?咱们就以天为棋盘、言语为子,接着下。”二人你来我往的缠斗起来,谈无欲越下眼睛越亮,看得素还真心里一晃神,一步考虑不周、眼见着就要落败。

    “素还真,你要输了!”

    “诶,无欲,话不可说得太满,”素还真厚着脸皮指了指牵牛星的位置说:“我这一子,落在此处。”

    谈无欲一双凤眼霎时瞪了起来,怒斥道:“胡来!那里有子!”

    “谁说有子?明明没有,无欲记错了。”素还真说得万分笃定,悠然摆动着双脚、赖皮耍得再自然不过。

    “好不要脸!”谈无欲火冒三丈,每每他与素还真比试,对方总在关键时刻或是险胜、或是耍赖,让他恼火不平、满腹委屈,此时又是如此,谈无欲气得一跃而起,伸掌向素还真胸前拍去。

    素还真不闪不避,借着这掌的力道仰身飘下树枝,用脚尖左勾右点一路从高树上溜了下去,谈无欲紧跟其后,俩人灵猿般一路从树顶打到地面,其间对了七七四十九掌、九九八十一腿。素还真如飞花般轻轻落在地上,谈无欲攻势不停,一掌从高处轰下来,掌风把林中的瘴气击得四散,气流飞旋间卷起几张惨白的物什。素还真咦了一声,一旋身卸了谈无欲的掌力和冲力,右手往谈无欲腰上一捞、把他往怀里带,左手二指向风中一夹,一张纸钱赫然在握。

    “师弟不要生气了。”素还真把谈无欲的乱发别到耳后,又在他额上亲了一口,谈无欲冷哼一声推开素还真,道:“认个输怎么就这么难!你就非得赢我?”

    “唯有一直赢你,你才会只看着我,一直追着我、想着我。”素还真直直望着谈无欲柔声说,谈无欲闻言一愣,又被素还真凑过来在脸上偷亲了好几下。

    谈无欲避退了几步,耳朵都羞得发烫,低着头道:“...先不说这个,嗯...这地儿哪儿来的纸钱?”

    素还真一笑、也不再提,只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循着纸钱往前找便知道了。”说着牵起谈无欲的手向前追去。

    提灯人引着身后的黑袍人来到几间茅屋前,他伸手敲了敲门道:“喜神来了,店家开门!”深山老林中竟有一家旅店,一个老者擎着油灯开了门,灯光照在提灯人脸上,映出的脸狰狞丑陋。老人既不害怕、也不寒暄客套,直接带领着这队人进了门,又把饭食端进屋,整个过程不发一言。

    提灯人呼喝着让黑袍人挨着墙根立成一排,随后点亮屋里的灯,只见墙边的人哪里是身着黑袍、分明是从头到脚裹着漆黑的尸布!尸体头上戴上一个高筒毯帽,头面上贴着用辟邪的朱砂写成的符纸,腰上系着草绳,把几具尸身系成一串,尸体悄然倚墙而站,说不出的恐怖吓人。

    “这是死尸客店?”二人伏在房顶,谈无欲侧头悄声问。

    “正是。”素还真瞥了眼道符,“原来是赶尸之术。”

    “死便埋了,何苦如此?”谈无欲蹙起长眉,颇不认同的说:“尸体行路,有违自然之道。”

    “鸟飞反故乡,狐死必首丘,禽兽都如此眷恋故土,何况人乎!此处山水盘旋,能花得起钱把尸体从陆路水路搬运回来的有几家?这也是不得以而为之,为全人情天性。他们家里许还有人在等”

    “修道人绝情弃爱,你怎么张嘴闭嘴人情天性的?”谈无欲挑了挑眉道:“致虚守静,见素抱朴;损而有损,以至于无。你都忘了?”

    “前些年记得清楚,这些年忘得厉害。”素还真随手执起谈无欲的一缕头发,玩耍似的和自己的头发绑到一起,意味深长的说:“倒是满脑子...生死复来归。”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谈无欲被火燎了般腾地窜起来,俩人的头发拴在一处、他被扯得一个踉跄,只得弯着腰恨恨道:“素还真,嘴上占便宜算什么本事?你、你赶紧给我解开!”

    素还真连声答应着,手指灵巧的勾挑、没几下就将手里的头发编成了个同心结,谈无欲见状更是羞恼,并指如剑唰地把那绺发丝斩断,扭身乳燕投林般跃入浓稠的夜色中。

    素还真并不急着去追,他翻了个身仰躺在屋顶,闭上眼睛嗅了嗅、又亲了亲编好的同心发结,珍而重之的藏到怀里。

    谈无欲故意避而不见,素还真心知师弟的本事、也不着慌,出了密林转进附近的几座村寨体察风土。此地有个习俗,若未婚男女夭亡,须得“配冥婚”,请道士为两个死人合八字、定姻缘,一切结亲程序都与活人一般,到了成亲的日子,道士在二人坟前做法,之后将两人的棺椁埋在一处、算是“圆坟”。这本是家中长辈对早亡晚辈的心意,希望他们死后也有人作伴,虽然虚妄、总是情分。

    大溪寨东头的民宅里,祖孙俩抱头痛哭,外面的院子里搁着一口描金画凤、漆得血红的棺材,四个大汉站在一旁,时不时跺脚叹气。有个老妪端着凤冠霞衣满面愁容的站在门口,犹豫半晌终于开口道:“他三爷爷,让你们家小凤换衣服吧,别误了吉时!”

    “不换、我们不换!”三爷爷紧紧抱着不满十岁的孙女,哑着嗓子骂道:“人家冥婚都是死人,杀千刀的牛鼻子竟要把我们凤儿活活钉进棺材去配走影!伤天害理啊!”

    老妪闻言也陪着掉泪,叹道:“乡亲们都知道苦了您们祖孙俩,这不都是为了寨子!那毛僵忒邪乎了!吓!有人见过它,眼看着它手撕了好几个大活人!咱也是没辙,只能委屈你们家凤儿...”

    “怎么不委屈你们家翠翠?还不是欺负我们老的老小的小!”

    老妪一时语塞,干笑着说:“翠翠怎比的了凤儿...凤儿是寨里公认的美人坯子。”

    三爷爷还没答话,只听一道脆生生的童音道:“浑身长毛的僵尸还挑三拣四,你们看我怎么样?”说着有个人影从半空中落下来,老妪手里的吉服自己飞了出去,众人愣忡间,一个粉团般的娃娃穿着凤冠霞帔俏生生的立在棺材上。只见这孩子眉目如画、肌肤赛雪,一双凤眼极有风致、顾盼神飞,衬着火红的嫁衣好不爱人!老妪大惊,扑通跪在地上边拜边说:“是金童玉女下界,还是哪吒三太子显圣了?”

    “要说哪吒,我师兄才像。”小童轻声一笑,跃起来用脚尖挑起棺材盖,身形一动、猫身钻进了棺材,那棺材盖在空中翻了几翻后,稳稳回到原处、严丝合缝的盖住棺材。

    “小神仙,镇钉可要砸松些吗?”大汉一手拿着铁锤、一手拿着长钉,迟迟不敢动手。

    “只管像平时一样,不须顾忌我。”棺材里的人答道,语声轻松随意。四个大汉用七支三寸长的镇钉钉死棺材盖,随后抬起棺材向寨子北边走去。渐渐行入山林之中,来至一个山坡前,只见一个穿着道袍的人正在神案后作法,口中念着咒语,桃木剑舞得虎虎生风,嘴中喷出一口符水、案上的烛火顿时暴涨。

    四个大汉放下棺材,其中一人毕恭毕敬地道:“李道长,新人已抬来了。”

    道士这才转过身来,年纪约莫四十上下、面白无须,神色倨傲,“无量寿佛。贫道为护佑苍生不顾生死,为保得此方安靖,拼上性命帮僵尸王合婚。你们四人且站到一旁,也算个见证。”

    “道长功德无量、功德无量。”四人忙作揖鞠躬,退到几丈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