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不到前一晚他在他家住的啊。
他们陌生地就像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偏偏眼神默契。
他俩都懂。
程迢不能甩手直接一刀两断,他只要还顾忌他就不能这么办。理想状态当然是和平分手,别闹得那么难看,然后再挨过这段时间,然后再从长计议。
只是程迢和老幺分手并不顺利。
他前脚和徐安远擦肩,老幺后脚就从寝室出来了,只不过他没有追,只是站在寝室门口震天动地的喊了一声程迢,语气酸楚,又气急败坏。
这一声引得整个走廊闻而侧目,徐安远皱了皱眉。
今天是老幺生日,他寝室人看老幺运势太不好,去先准备惊喜去了给他冲个喜,所以屋里就他一个。
徐安远进去的时候老幺寝室还点着香薰蜡烛,这种情调,刚才打算发生点儿什么,真的是一点也不难猜。
老幺两腿摊开坐在凳子上,两腿摊开,一脸的了无生趣,只是在见到徐安远时候,眼睛忽然微微眯住了。
其实自那天后,徐安远每次单独遇见老幺,心里总是不安。可没办法,进都进来了,现在他只能硬着头皮,摆一副好心的样子,“我前段时间没回寝室,你们这又是怎么了?吵架了?”
“没事……”老幺明显不太想多说。
“好好过个生日,高兴点,你室友是不定菜去了?等会儿添我一个呗?”
徐安远做了亏心事,他也不知道咋劝,只能尽量想点高兴的事儿。
老幺却不理他,盯着他,问,“班长你是不是要处对象了?”
徐安远被他盯出冷汗,僵硬地笑了笑,“你听谁说的?”
老幺笃定,“他们都说。”
徐安远蹭了蹭鼻子,“都谁瞎说呢啊。”
“不是吗?”他看着他,像是知道什么,又像是不知道什么,“他们都说你跟一班班长走得近。”
一班班长,华歆。
徐安远提起来的一口气悄悄放了下去,像是要掩饰什么,下意识地就避重就轻,“我跟她关系是一直挺好的。”
老幺听他这么说好像忽然放下心来,空手按灭了身边那个蜡烛,抬起祈求的眼神,“班长,你能帮我个事儿吗?”
徐安远调整了一下僵硬的站姿,“……帮什么?”
老幺开口:“你听说了吧,我不想跟程迢分手,你能帮我劝劝他吗?”
徐安远脚步没动,上身却不自觉的避让了一下。
老幺和程迢以前也经常小打小闹的,并且十次有八次来找他来调停,可这一次,程迢不能帮。
老幺却还嫌表达不够明确似的,他拖着椅子靠过来,“程迢一直挺拿你当朋友的,你的话他听得进去,你去说一定比我管用,你帮帮我吧。”
他们俩一站一坐,偏偏坐着的那个气势,无形中迫人。
徐安远问心有愧,干巴巴道,“我想帮你……但,这事儿怎么帮……”
“我也不知道……那天专四考完试跟你出去一次就不跟我好好说话了,”老幺灰心丧气的,“要不等会儿你帮我打个电话让他去生日趴吧,至少当着我的面让他把事儿说明白吧,不然我真不甘心……”
老幺懊丧地抬起头,看着他,似乎别有所指的,一字一句。
“徐安远,我真不甘心!”
第十七章
徐安远心惊肉跳,却不敢表现出来。
出了寝室,把吃饭的地方发给程迢,让他来。
程迢接到徐安远的信息的时候还很惊喜,看到内容情绪立刻撂下来了,说不去,“他根本就不是想跟我好好谈,他不知道哪里听了什么,没完没了的说我外面有人了,说我绿了他。”
他不想让他插手,他和老幺两个人解决这件事已经够乱的了,他不想把事情搞复杂。
徐安远无语,心说我们的确是绿了他啊。
但是他要是叫不来程迢,他总感觉心虚,只能再三发短信,说是老幺生日,你就当给他一个面子,就去吧。
是他贪心,想要程迢,也想要老幺。
想把一切挑破,又害怕打草惊蛇。
他知道老幺想干啥,他想趁着他的生日,当着室友的面儿,让他和程迢言归于好。徐安远不可能帮他做说客,但是他们三个人对峙这一关必须过。
程迢有些烦躁,“徐安远你跟我说实话,你会不会看着老幺的面子,到头来又反悔?”
反悔什么,他没有直说,但是徐安远听的懂。
徐安远最后只能说,“那就当不是为了他。你为了我,来吧。”
晚上快七点的时候,徐安远到了他们聚餐的包厢,一进门就给老幺吃定心丸。
他维持着他惯有的热络,像是掩饰某种情绪,跟老幺说七点整程迢肯定来,他要是晚了,晚一分钟让他喝一杯。
七点整,程迢真的来了,只是面色不善。
他带着礼物,挺贵重的一块表。
老幺欢欢喜喜地拆了礼物,说谢谢程哥,就像他俩还好的那阵。
服务员陆陆续续地上菜,程迢一言不发,老幺转头忽然对徐安远说,“Est-ce que tu te souviens l’homme nous avons vu dans l’avion?”
徐安远一愣。
老幺在问他:你还记得我们上次飞机上,笑话的那个男的吗?
屋子里其他的人都是一愣。
在别人面前说听不懂的话是很不礼貌的,这个屋子里的人都是法语专业,除了程迢。
这话是针对谁的太明显了,但是寿星最大,徐安远不知道老幺想说,只能点点头,“Oui。”(记得)
那个时候,他们还不认识程迢,还是很好的朋友。
那个时候,老幺刚跟上一任分手,心情不好,徐安远就跟老师请假,然后请他去旅游。
飞机上两个人看到了很是奇葩的男人坐在他们旁边,奇装异服不说还一直在麻烦空姐这这那那的,他们就时不时扫着那个男人,用法语把那个男人从头到脚嘲讽了一遍。说到最后他们忍不住笑得浑身发抖,那个男人应该是察觉了他们在说他,但是他听不懂,只能气呼呼地翻个身。
这是他们学小语种的爱搞的把戏。
老幺:“A cette époque, on était pas mal,tu m’a invité à faire mes achats……”
(当时我们感情还不错,你给我花了好多钱……)
徐安远眼波闪动了一下,“Oui。”(是)
程迢皱着眉头,责备地看着徐安远,那意思,你把我叫来就是为了听这个?
他身边的爽子害怕他听不懂,笑着给他翻译了几句,说聊的都是小事儿,不是针对他。
徐安远也皱着眉,直觉告诉他老幺来者不善。
他不知道老幺为什么忽然提他们那时候,当时他们的关系何止是不错啊。
他最不喜欢跟人旅行,觉得别人累赘。可是老幺失恋,他就主动提出来,知道他生活费不多,几乎全程都是他在花费。在那个海滨城市的时候,老幺深夜醉酒,两个人踉跄在宽敞整洁的海滨大道上,老幺喝高了,就指着面前的长街,问他敢不敢把所有没打烊的商店,进门的左数第三个东西买给他,一直买完这条街?
徐安远想也不想,抽出自己的银行卡,就拍在他手里。
很多人喜欢他不是没道理的。
他大方,心细,仗义,只要他喜欢你,你是他朋友他也能把你宠上天。
可是现在说这些没意义,徐安远继续用法语:你也不是没回报,你帮我辅导专四题来着,你不用总是记着这个。
老幺没搭这个话头,忽然又另起了一个话题:我看到奖学金公示名单了,里面没有你,有我。
徐安远不太想多说这事儿。
这桌上还有老幺室友,他是班长,其他学法语的都听得懂他们在聊什么。不患寡患不均的事儿,他笑了一下想赶紧翻过去,“你知道我生活费挺多的,不差那几千……”
老幺没让他说完,截口道:“上次旅费你给我花的钱,我帮你讲题。”
他的话含着暴戾的情绪,偏偏表情冷静又隐忍。
徐安远看着老幺,又看了状况外的程迢一眼,没贸然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