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咦?礼拜天吗?」
怎幺会这幺不凑巧?刚好是和周明阳约好的明天。
「对,雅芳的娘家那边临时出了一些紧急状况,所以我们明天必须要去台北一趟才行。」爸爸的声音自手机的另一端传来。
「阿姨她家发生什幺事了?」我问。
爸爸口中的雅芳就是小宇和小豪的妈妈,也就是我的继母。
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低声地说:「她妈妈今天凌晨的时候走了。」
我顿时一愣,吶吶的问:「阿姨她……现在还好吗?」
「不太好,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就一直在哭。唉,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只能节哀顺变了。」
我和阿姨的娘家那边几乎没有任何接触,除了在爸爸和阿姨的婚礼上有见过面之外,我就再也没看过阿姨的家人了,再加上那都已经是五、六年前的事了,印象也变得很模糊了。只是,虽然是自己不甚熟悉的人,但当听见这样的消息时,心里难免还是会有些惆怅。
「只是小宇他们还小,我们不可能留他们两个在家里,也不太适合把他们带到那样的场合去,所以明天妳能帮忙照顾他们两个吗?他们还搞不太清楚发生什幺事,所以妳也不用跟他们说太多,就当作是带他们出去玩就好。」
我想都没想,马上答应,「嗯,没问题。」
虽然和周明阳约好的事情固然重要,但毕竟小宇他们年纪都还小,总不能放着他们两个不管,只能晚点再跟他说声抱歉了。
「太好了。我想,小宇和小豪见到妳的时候一定都会很高兴的,他们两个老是吵着要上台北去找妳。」
说起来,确实好久没看见他们了。
「那明天早上,我会把他们带到妳宿舍那边,之后就再麻烦妳了。」
「好。」
结束和爸爸的通话之后,我立刻打了一通电话给周明阳,告诉他这件突然的事情。
「真的很不好意思,明明都说好了,还跟你临时改约。」透过电话,我向他道歉。
「别这样说,家人的事情比较重要。」他说:「妳明天就好好陪弟弟吧,我们再约其他时间。」
「嗯,好。」我应声。
然而,奇怪的是,明明该说的事情都说完了,但我还是捨不得挂掉电话。
虽然阿姨娘家发生的事情很令人遗憾,但这样临时取消和周明阳约好的事情,我还是会觉得失望。只不过,倘若说出这样的想法恐怕不太妥当,我陷入沉默,任由通话秒数不断增加。
「嘉涵?」
片刻过后,他试探性的声音传来,我顿时回过神,但却也只是发出了一个迟疑的单音。
「怎幺了?怎幺突然发起呆来了?」他问。
「没、没什幺。」我吶吶应声,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自己的想法,「其实……啊,我知道这样想很不好啦,当然也知道那是无可奈何的事,但我还是觉得明天不能和你出去,很让人失望。」
「我也是。」他顿了顿,「一样觉得很失望。」
我没说话,只是应了一声。
「妳弟弟他们会怕生吗?」他忽然问。
我想了想,「这个嘛,不算会吧。你怎幺突然这幺问啊?」
「我是在想……」他停顿了一下,「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不要取消这礼拜天原本的行程,让我一起跟吗?」
他的提议让我很意外。
大概是因为我没有马上应声,他接着又说:「如果不方便的话,就当我没说好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啦,我只是有点惊讶你会这样说。如果能多一个人陪他们玩,他们一定会很开心的,只不过小宇玩疯的时候,可能会有点不受控喔,这样也没关係吗?」
「没关係,我只是怕妳弟弟他们会介意。」
「不会啦,他们很喜欢热闹。」我笑道:「那,我们就这幺说好了喔。」
「嗯。」
他的附和声更是让我心里的失望情绪顿时消失,「明阳,谢谢你。」
「别这样说,是我厚脸皮要跟着你们的,所以是我该说谢谢才对。」
「唉,真是的,这样一直谢来谢去的,感觉很客套欸。」
他轻轻地笑了起来,笑着说声也是。
「对了,明阳,我有件事想要问你。」
「什幺事?」
「你怎幺会突然想要在这个礼拜出去啊?」我提出心中的疑问,他很少会主动开口说要一起出去,就连方才他提出的提议也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
他沉默了数秒,「因为不知道自己什幺时候会离开,所以我才会想好好保握现在的时间。」
我一听,连忙说:「唉唷,你别这样想啦,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而语落的同时,我忽然发现他说过的话其实是有矛盾存在的。那天在医院的时候,他明明告诉我只要按时吃药就没事了,然而今天他却说不知道自己什幺时候会离开。那时候的他果然只是为了要让我安心、不要担心,但在他的心底肯定还是存在着不安吧。
他顿时轻轻地笑了起来,「被妳这幺一讲,我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可以长命百岁了。」
「不是好像,是一定会!」没由来的自信心,我用力的说。
他的轻笑声再次传来。
「其实,和妳说话的时候,我总是特别会有自己活着的感觉。」
「怎幺说?」
「嗯……因为跟妳在一起的时后,我觉得很开心。」他顿了顿,「而且,我总是能很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感觉很踏实。」
听他这幺一说,我没由来的一阵紧张,「为、为什幺?」
该不会是因为动心吧?
「感觉特别平静吧。当我们静下心的时候,不是都能很清楚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吗?」
「说、说的也是。」我乾笑道,同时也在心底替自己的妄想感到好笑。
真是的,我满脑子都在想什幺东西啊?
「所以,嘉涵。」
「嗯?」
「谢谢妳。」他说,彷彿还能看见他莞尔的模样。
其实,我也是啊,和他在一起的时后,我也总是能很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只不过,我和他不一样的是,当他在身边时,我没办法像他所说的那样平静,反而会觉得特别雀跃和兴奋,甚至还会有点紧张。
而我知道的,这全都是源自于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