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小道,她依旧走在他的前方,向芦花一般的雪花从天空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像烟一样轻,玉一样纯,银一样白,整个眼帘里,就只有前方的身影,雪下白了地面,下白了头发。
如果这一条路没有尽头,那么他是不是就能和她一路走到白头。
他为自己的想法轻笑起来,这样也好,起码他和她也算白头过一次。
“你笑什么?”白锦回头正巧对上他含笑的眸子。
“我笑你少年白了头。”温如澈开玩笑道。
白锦摸了一把头发,湿漉漉的,明白了他的意思,又瞧了瞧他的头发,“你不也是。”
温如澈的车停在公园门外,才一会,车顶已经见白了。
“温如澈,你品位真独特。”
她一咕噜坐进了车里,那是一辆很老的桑塔纳,90年代左右最流行的那一种,方方正正的外形,这感觉像是坐进了出租车。
温如澈拨弄了两下音乐,随口说道,“当然,我可是搞艺术的。”
白锦嗤笑了一下,缓缓的钢琴曲从音响流出,从低音滑到高音,绽开一路玫瑰色的风景;又从高音徐徐降落,像散落了一地珍珠,细碎却泛着光泽。
她看着窗外的雪花,一点点飘下,像鹅毛拂过心间,温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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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姐
【现在】
白锦住在A市最老的一座小区,那是90年代时候建造的,离市中心两个街道,不远不近,周遭都是新建起的高楼大厦,独独就那一个小区没有被改造,依旧保持着当初的模样,她正是看中了这一处的古老,才选择在这边居住,古老的水泥路两边上参天的油桐树,一到深秋说不出的美丽,温如澈将车徐徐开到楼下。
“谢谢你,阿澈。”
“不请我上去坐坐?”温如澈笑着说。
“那请吧。”白锦做出邀请的动作。
“我开玩笑的,我待会还要去外交局一下,你快进去吧,外面太冷了。”温如澈搓了搓手。
“好吧,那下次再请你坐坐。”
因为听到有“下次”温如澈嘴角绽开了一朵花儿,他笑着将脖子上的围巾绕了下来,修长的手指将围巾圈在了白锦脖子上,“注意保暖。”
感受着脖子上突然的暖意,白锦有些尴尬,她转过身,蹭蹭往楼上跑去,老小区有一点不好,那就是没有电梯,幸而白锦住在三楼,没有太高所以权当锻炼身体。
她掏出了钥匙,转动了两圈,只听着“咔咔”的声音,顺手摸了灯的开关,一下子整个昏暗的室内一片光明,就在眼前变亮的一瞬间,钥匙也落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她惊恐的看着沙发上坐着的男人,他怎么在这里!
男人似乎很满意她的恐惧,寒气在他的黑眸处凝聚,尖锐的棱角像是出鞘的剑闪着锋利幽深的冷光,他冷冷的开口,“小锦,你回来了?”
白锦颤颤悠悠的走到了他对面的沙发,“陆少川,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当然是走门进来的。”他的话冰冷的像冬日的河面,没有任何波澜。
“你这是私闯民宅!”白锦一脸惨白,声音拔高了几度。
“呵。”男人双手伸张,靠在沙发背上,“那你去告我啊,去告我私闯民宅。”
她一听“告他”立马泄了气,“告他私闯民宅”,为什么听到这样的话她的心会那么难受,她会担心受怕,三年前,正是她告他私藏毒品。
这处屋子,小的可怜,横竖只有五十坪,她一个人住还勉强够,突然多了这个男人,整个屋子显得格外小,她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顺手也给他倒了一杯,她将茶杯放到了他面前,却不敢触碰那双弑人的眼睛。
男人突然伸手,一把擒住了她的手腕,水杯里的水因为突如其来的动作撒了她一身,滚烫的开水从她厚厚的羊绒衫渗了进去,一百度的开水,再厚的衣服浸到最里面也烫的人受不了,白锦咬着牙,仿佛只有这开水才会让她此刻有一些神识。
陆少川看她隐忍的模样,心中泛起了一丝异样的情愫,不过,很快这抹情愫就让他压制了下去,“医药箱在哪?”
“你走吧,我自己能处理。”她坚韧的眸子,不屈的看着他。
“医药箱在哪?”这一次他的声音明显透着不耐。
白锦伸手指着柜子最上方的抽屉,男人顺着她指的方向走过去。
“衣服脱了。”轻飘飘的四个字让她脸色煞白,他说什么,衣服脱了,就算她欠了他,可是也不想以这种方式。
陆少川将医药箱放到茶几上,再次开口,“衣服脱了。”
“陆少川,你到底想干嘛?你要报复我,我没有怨言,可是……”
“衣服脱了。”男人几乎是吼的。
他越是吼,她越是难受,眼泪就那么噙在眼眶里,又硬深深的给逼了回去。
一抹心疼划过了他的心头,就像生硬的石头落在寒冰上,砸出了一丝丝缝隙,他不能动容,她欺骗了他的感情,害的陆家家破人亡,也害的他背上走私毒品的罪名,往事一幕幕提醒着他,她所做的一切,瞬间,他周身的温度降了十几度,一双眸子比之前还要清冷。
忽的,他起身,甩门而出。
白锦讶异于他的动作,他就这么走了?
手臂上的疼痛提醒着她,被烫伤的很严重,她艰难的解开身上的衣服,脑海中忽然想到他说,“衣服脱了”,莫不是说的叫她把衣服脱了敷药?
尴尬之意立马浮现在她脸上,细想想那又如何,她嘲弄般地苦笑了一下,伸手拿过药箱里的烫伤药膏,挤了一点涂在手臂上,冰冰凉凉的带着些刺痛。
她倚在沙发上,恍惚间,她似乎闻到了那股很熟悉的味道,依旧是那款爱马仕的香水,沙发背上,还挂着他褪下的西装外套,她着手拿起他的西装,轻轻浅浅的一件衣服,她捧在了手里,思念在心底蔓开。
天知道,她见到他那一刹那心中闪过一丝惊喜,可是她知道,他们之间隔了很幽深的沟壑,无论事态如何,他们也终究无法跨越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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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姐
【现在】
“白总,你来的正好。”她刚一踏进公司就见着花枝招展男急吼吼的跑过来,虽然着急,他还是一直翘着兰花指,整张脸因为跑得急显得红通通的,微喘。
白锦拎着手提包,这花儿平时极少这么急性子,“怎么了?”
“听说咱们公司被收购了,我来就是想问问你可知道这件事?”花枝招展男神色略显着急,他一大早来就听说咱们公司易主了,也不知道自己以后着落如何,好不容易找了这份稳定的工作,他可不想就这么丢了。
白总讶异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白总,您不知道这件事?”
“我不知道。”
白锦心一凉,想也知道背后是谁,她在这家小公司待了三年,从来没有遇到过什么大事,如今,他一回来,就出了这样的事情,除了他,还有谁能做出这种事。
“花儿,你别担心,先回去工作,我会去和钱总谈谈。”
花枝招展男听白锦这么说才放了心,他挥了挥小手,“白总,加油,我看好你哦。”
一阵冷风吹过,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她在办公桌收拾了一阵子,正准备去找钱总,就已经接到了钱总的内线电话,心想着,钱总怎么这个点给她打电话。
“喂,白锦,我这边通知你件事。”
从钱总的声音里,她听得出喜悦,看来陆少川这次出价肯定不少,亏得他能下这么大的血本,她又哀叹了一声,有钱人就是有钱人,永远都可以随心所欲。
“是咱公司被收购的事情?”
“你知道啦?”钱总显然没料到白锦会提前知道,不过早晚也是要知道的事情,钱总言辞更加激动的说道,“知道也好,咱们公司被欧洲第一家族Hanover收购了。”(Hanover,欧洲皇室)
“阿锦,你知道吗?Hanover旗下的产业可是欧洲最大的直销商。”钱总已经被金钱利益熏昏了头,本来是今年必倒闭的,也不知道今年怎么了,也许是好运太眷顾,第一次是JOUNE公司的垂青,接着又是欧洲皇室的收购,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不过,有一点他敢肯定,那就是这一切都与白锦有关。
“钱总,公司被收购了,那么咱们公司的老员工会被换掉吗?”白锦并没有因为公司被什么欧洲皇室收购而感到开心,她唯一要知道,这次收购关联到全公司的失业问题,毕竟,这边的员工都是一般家庭,没了这样一份工作会丢了生计。
“这个,我不太清楚,可能要问Hanover的负责人。”钱总因为说谎,手指不住的敲击着桌面,明明Hanover的负责人谈条件的时候说过,这边公司的人将全部替换,除了白锦。
也不知道是因为说谎太慌还是心中存在着愧疚,他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阿锦,我只知道Hanover代表指明,你明天得调去Hanover在A市的分部工作。”
他的话一出口,白锦就明白了几分,那个男人终究还是要将她的生活一步步摧毁么?她自嘲的勾起嘴角,反正,这一场游戏她没有什么不能输的。
“钱总,我明白了。”
她挂了电话,整个人瘫坐在办公椅上。
夜幕低垂,星星闪着微弱的光镶在半空中,四十五楼总裁室内一片狼藉,浓重的酒味,办公椅上尽是歪七扭八的啤酒瓶,陆少川的白色衬衫微敞,白皙的皮肤在酒精的作用下泛着迷人的酒红色,骨骼分明的大手握着酒瓶不停往嘴里灌酒,剑眉拧着,一双丹凤眼微眯着,整个人透着慵懒与哀愁。
“罗恩,你何必这样糟践自己?”透过夜色明显可以看到这室内还有一个女人,长长的大波浪掩映在她的额上,好像苍瞑的暮色,一双碧蓝色的眼睛虽然嵌在一张矜持的面孔上,却是骚动不宁的,慧黠多端的,洋溢着生命,跟她那一幅装饰起来的仪表截然不能相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