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下雪了,我看着对面那家店还亮着的牌匾“Maurice”,想起《莫瑞斯》里面的一句话——你是我迄今见过的唯一长得美的人。我爱你的嗓音,爱与你有关的一切,直到你的衣服,或是你坐在里面的屋子。我崇拜你。
站在空荡荡的校门口,我觉得全世界都能听见我的心跳。
08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是真的,我信了。
那天晚上我做梦,梦里面我抓心挠肝地在写论文,但是一个字都写不出来,最后,乐言说:“我帮你写吧。”
我睁眼的时候,心里那种失落,有人能懂吗?
做梦真好,梦里有美人,梦里的美人还帮我写作业。
我从床上下来的时候觉得头重脚轻,流鼻涕还嗓子疼,根据我多年的临床经验可以判断出,我感冒了。
半个月前我就预计到会有这么一天。
我们学校,讲道理,相当不错的一所大学,但是,抠门,十分抠门,学生开始放假了宿舍楼就不供暖了,这可是冬天啊,不供暖把暖气片都给冻坏了怎么办?
总之,我已经在没有暖气的宿舍里住了半个月,每天靠热水袋和电热毯苟活,现在成功感冒,我觉得学校应该对我负责,报销我的医药费。
不给我报销也行,别让我写论文了,直接毕业就可以。
好吧,我知道,我又在做梦。
宿舍里没有药,我晃晃荡荡往校医院去,到了校医院门口,惊了。
我怎么忘了呢,人家也放假了。
于是,一个病重的我就这么可怜兮兮地在寒风中摇摆,我思念我的母亲,思念我的父亲,思念我温暖的、有地热的家。
往回走的时候,我琢磨着,实在挺不下去了就跑路回家,我都开始计划这事儿了,后来突然想起了乐言。
已经走到宿舍门口的我,拖着病躯走向了校门口。
我是九点四十五进门的。
乐言又换了一件毛衣,这次是白色,他看起来干干净净的,更温柔了,我真是疑惑,这样的人学校领导是怎么狠得下心开除他的。
瞎了吗?
这是我们学校的颜值担当啊!颜值担当是可以随便开除的吗?
我说:“乐言,你有药吗?”
我这一说话才发现,不仅仅是发烧头疼嗓子疼,我这声音沙哑得也是怪性感,我愣是没听出来这是我自己在说话。
乐言愣了一下,然后问我:“你怎么一晚上病得这么严重?”
我嘿嘿乐:“有点儿明显哈。”
他看着我皱起了眉,好看的人皱眉的时候都那么好看。
他说:“去医院了吗?”
我摇头,一摇头都觉得晕。
“校医院关门了,我懒得跑太远。”我趴在他的吧台上说,“你有没有退烧药?给我一片垫垫肚子,饿。”
他看着我无奈地笑了:“我给你弄点儿吃的,后面那条街有家诊所,等会儿你吃完饭我陪你一起过去。”
天使。
我像条没骨头的癞□□一样往人家吧台上一趴,眼睁睁看着那只白天鹅给我做早餐,怎么说呢,我不想吃这只天鹅,我得供着,我可不像我们学校那些领导那样没眼光。
不过我也没趴多大一会儿,乐言把我赶到了楼上。
说实话,生病难受着呢,吃不下去东西,吃点东西甚至想吐,但乐言给我做的,这顿饭他还不要钱,我能不给面子使劲儿吃么。
最后一口咽下去的时候,我觉得仿佛酷刑结束。
他一脸愁苦地看着我说:“我都说了你不用勉强吃那么多。”
我摆摆手,本来想跟他说“这都不是事儿”,但没张开嘴,怕吐。
他收拾了一下,然后还真的带着我出门去诊所了。
那一瞬间,他仿佛成了我的监护人。
我俩踩着雪往诊所走,那感觉不太好形容,我明明不是gay,但心里的小鹿都快撞死了。
我觉得乐言可能是看上我了,不然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给我做饭,不要钱,还主动陪我看医生,这不是爱吗?这就是爱吧?
我回想起自己昨天晚上给乐言和那个衣冠禽兽编的故事,没想到还成真了,对方甩了乐言,现在想吃回头草,可乐言的心里已经有了我。
我开始苦恼。
乐言是个好人,长得也好看,能跟他在一起的人那绝对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但问题是,我不是gay,我们俩怎么能在一起呢?
就在我脑子烧坏胡思乱想琢磨怎么拒绝乐言才能不伤害他的时候,他突然开口跟我说话了。
他问:“昨天晚上你跟我哥在外面聊什么了?”
“谁?”我觉得自己好像幻听了,“谁跟谁?”
“你,”他笑着看我,“和我哥。”
他哥?
他哥。
那个衣冠禽兽,是他哥。
我仿佛听见耳边传来滚滚雷声,我问:“他不是你前男友吗?”
乐言笑了,笑得还是那么好看:“前男友?你想什么呢?”
“我以为他是你前男友啊!”
乐言说:“那是我亲哥,你不觉得我们俩长得很像吗?”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他这么一说,还真的像,只不过,那个人长得更棱角分明些,而乐言的长相线条更柔和。
他告诉我:“我跟家里闹了点儿别扭,我哥来劝我回家。”
我看着他,突然发现,原来三十多岁的人也会跟家里闹别扭,我说:“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让家里这不省心呢?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然后乐言就笑得蹲在了路边。
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笑,特别开朗,特别可爱,真的好像是个漂亮的二十出头的青葱小帅哥。
我问他:“你笑什么啊?”
他说:“笑你有意思。”
我知道我有意思。
我看着他笑的时候,觉得生活真他妈有意思。
开心。
☆、第 3 章
09
有些人就是偶尔会突然很丧,比如我,八百年不生一次病,病了一次,诊所都不开门。
我跟乐言站在诊所门口,看着那紧闭的门上贴着一张纸:医生去相亲,今日休息。
我说:“算了,看看路边有没有药店,随便买点退烧药就行了。”
乐言看看我,却说:“我带你去医院吧。”
大概因为他以前是老师,所以对我们这些人就像是对待孩子,愿意操心,容易担心。
我挺不喜欢医院那个地方的,人山人海,挤来挤去,挂个号都要排队好久,烦都烦死了。
乐言说:“走吧,别愣着了,你不难受吗?”
那是真的很难受,我这会儿觉得浑身发烫,鼻孔喷火。
在即将化身喷火龙之前,我坐上了乐言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