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海滩上,王耀看到港仔驾驶小船刚回来。港仔□□着强健的上身,狰狞的伤疤像勋章一样蜿蜒在饱满起伏的肌肉上,每个过着刀头舐血的日子的男人都会有这样一副身体。港仔的头发被海上的雾汽打湿,一绺绺贴在额头上,好像大汗淋漓似的。
港仔从船里搬下来满满一箱鱼,鱼是早晨刚捕到的,非常新鲜。港仔身上还带着海水的味道,他把鱼往沙滩上一放,又从船里拿出自己的衬衫甩在肩头。
“都是你自己打的?”王耀好奇地问。
“当然,你看见第二个人了吗?”港仔反问。
王耀不做声,他不喜欢港仔每说一句话都要呛人的态度。想到还要再忍受6天,他莫名地有些烦躁。
不理会王耀,港仔端起箱子,迳自走回小屋,那一箱鱼很沉,但他丝毫没有吃力的样子。
王耀也回到屋里,闲看港仔处理那一箱生鲜,只见港仔三两下把那些一团团的东西理好,一样样放进冰柜里。王耀从没见过这么多品种的鱼乱七八糟集中在一个箱子里,同很多没有海上生活经验的人一样,王耀一直以为打渔就像探索频道里演的那样,一网捞上来清一色的拉丁鱼或是金枪鱼什么的,但是现在他面前却是个大杂烩。港仔的手法很熟练,他背对王耀,没有让王耀参与的意思。
“你没别的事可干吗?”港仔忽然背对着王耀问,手上的工作没有停下来。
“你不用总这么说话吧?”王耀用不满的口吻说。
“我没必要跟你处好关系,”港仔说,“要是每次送人过去都要当成朋友相处,我就没时间做别的事了。”
王耀决定不再和港仔计较,转身到灶台边准备早餐。他煮了些面条和菜叶,没有多少配料可加,他把屋子里能找到的调料都往锅里放,腾起的水汽中总算有了丝丝香味。
港仔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后,王耀把滚烫的锅从灶上端下来的时候差点杵到港仔身上,港仔不露声色地躲开了,目光落在锅里的面条上。
“你会做饭?”港仔问。
“当然。”王耀把锅子放下,盛出两碗面条来。
屋子里没有餐桌,两人坐在床上,端着碗默默吃。
港仔一边喝着面条汤一边看王耀,对方没有看他,只是在安静地吃东西,港仔开始有点兴趣了:“你就那么想给你马子报仇?”
“别这么说她!”王耀怒道,他不能忍受有人用那么恶心的词称呼春燕。
港仔不为所动:“我听说她放跑了梵卡塔的‘货’,要不是她已经死了,梵卡塔非得把她绞成肉馅。”
“只要我在他就别想。”王耀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不管你怎么玩命,你女人都活不过来了。”港仔说。
“我知道。”王耀声音中有一丝沉重,但却没有绝望。
人一旦开始交流,气氛就不再那么僵硬。港仔话不多,但已经愿意主动和王耀说话,王耀去沙滩上吹海风的时候,港仔带着啤酒去找他,给他讲讲这座小岛,那些漂亮的鸟,还有海上的故事。王耀没想到港仔是个经历那么丰富的人,而且还如此年轻。
晚上,王耀把港仔早晨捕回来的鱼煎了,小屋里香气四溢,港仔对他的手艺十分满意:“你不如别去泰国了,留下当个厨师吧。”
“等我回来的吧。”王耀打趣道。
而此时在港岛,阿尔依然在四处寻找王耀的下落。
红灯区,阿尔拒绝了第三个向他发出邀请的□□,走进一座灯红酒绿的酒吧。酒吧的招牌上是两个不断闪烁的裸女,鲜明的暗示。□□的气息,劣质的酒水,还有尽可能暴露身体更多部件的年轻女郎,这里是堕落者的天堂。阿尔仔细观察那些沉迷于酒色中的男人的脸,有一半以上的客人都不是中国人,同样的,出卖肉体的年轻女孩们也有许多是舶来品,这是一个国际化的娱乐场所。
“帅哥,第一次来吧?”一个顶多16岁的女孩贴上来,她打扮成兔女郎的样子,身上几乎没有多少布料,大片滑腻的肌肤暴露在色情的空气中。她极力装出性感老道的样子,但是浓妆也掩盖不住的稚嫩脸庞暴露了她的实际年龄。
“你多大?”阿尔斜眼看着这个小女孩。
“20。”女孩面不改色地撒谎。
“我看你14,”阿尔冷声说,“我对未成年人不感兴趣!”
“哎,等等!我只是长得小——东方人都长得年轻嘛!”小女孩不放弃,“让我陪你喝一杯好吗?”她抓住阿尔的袖子。
“我可以给你买一杯,但不是酒。”阿尔不容反对地说。他拉着小女孩到吧台边,给她要了一杯饮料,然后带她坐到酒吧里一个阴暗的角落。
一坐下,女孩就柔媚地要贴上来,被阿尔一把拎开按坐在沙发上。阿尔自己坐到离她稍远的位置,像法官一样严肃地看着她。女孩被他盯得全身不自在,像等待老师批评的小学生一样别扭,她想放弃了,于是站起来要走。阿尔拉住她,轻松地让她坐回去。
“你是马来人?还是印尼人?”阿尔问道。
“菲律宾人。”少女不高兴地说。
“你叫什么名字?”阿尔接着问。
“小菲。”女孩说的显然不是真名。
“真名叫什么?”阿尔追问。
“有什么关系?反正我是非法移民,在这里他们都叫我小菲。”小菲妖娆诱人地抬起一条曲线玲珑的大腿架到另一条腿上,端起饮料喝了一口,随后便兴味索然地把杯子放下了。
阿尔也不深究,小菲的名字和他此行的目的无关:“那我问你:我怎么能见到一个叫‘新爷’的人?”
“新……新爷?”小菲惊得口吃,随后翻了个白眼,“新爷岂是随随便便就能见的?”
“我只问你在哪能见到他。”阿尔说。
“那你要请我喝酒——喝真的酒。”小菲柳眉一横。
阿尔只好让酒保上了一杯鸡尾酒。
“他的办公室就在后面,但是能不能进去看你自己的喽!”小菲心满意足地去拿酒杯,不料却被阿尔劈手夺过。
“再等几年吧!”阿尔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找到新爷的所在地比想象中容易,阿尔赶紧向酒吧后部的房间走去,路过一排小包间,里面传来很多娇媚热烈的声音,男人们来这里寻找的就是生物本能。
走到最里面,两个杀马特拦住阿尔的去路,这种人一看就是最底层的黑社会打手,随时可以被扔出去当炮灰。
“干什么的?”其中一个染了红毛的喝问道。
“我来找新爷。”阿尔说。
“滚!我们新爷是你能见的?”红毛骂道。
阿尔拿出一个信封:“我有邀请函。”
红毛拿过信封打开,抽出一张小纸,上面写着一串他看不懂的数字和符号:“这是什么狗屁邀请函?”
“请你拿给新爷看,他一看就明白了。”阿尔说。
“死鬼佬!别在这儿捣乱!小心我废了你!”两个小阿飞一起上前威胁。
“如果你们耽误了事,被废的就是你们!”阿尔无所谓地说。
两人互相看看,红毛指着阿尔说:“你在这儿等着!”说罢转身拐进走廊里头。
不一会儿,红毛回来了,讪讪地对阿尔说:“新爷让你进去!”
阿尔跟着红毛进去,七拐八拐到了尽里头,进了一扇隐蔽的门。门里是一间像模像样的办公室,令人几乎要怀疑这是属于一个体面的生意人的地方了。
坐在大办公桌后面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头发用发蜡弄得一根不乱,像水牛犊子似的。他的脸是华人模样,但又有点混血儿的特征,一双犀利的眼睛像手术刀一样切割着阿尔的身体,阿尔觉得在这人心中自己已经被大卸八块了。
“你找我?”西装革履的男人问。
“您好,新爷。”阿尔说。
突然,一名肌肉虬结的彪形大汉冲出来,一把拎起阿尔。
“嘿!这是您的待客之道吗?”阿尔叫道。
“大熊,放下他。”新爷吩咐。
新爷慢条丝理地说:“别介意,这是我从印尼买来的大傻子,脑子不好使,但忠心耿耿,他是我的专属绿巨人。”
阿尔整整衣服,对新爷说:“我们还是聊聪明人的话题:我给你的‘信’你显然看明白了。”
新爷微笑道:“我是看明白了,但你的那位情人看明白了吗?”
阿尔一愣:“这不关他的事。”
“哦!原来你没告诉他,”新爷眯起眼睛,“你掌握的全部线索。”
阿尔抱起双臂:“我们来谈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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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0
Chapter10
阿尔靠近一步,双手撑着办公桌,欺身向前:“新爷,我想知道你是出于什么原因雇佣了塞耶。”
新爷用眼白瞟阿尔,慢条丝理吐出几个字:“我没有雇佣什么叫塞耶的人,我也没必要回答你的指控。”
“在我掌握着能让你在监狱蹲300年的证据的情况下,你最好还是觉得这是有必要的。”阿尔面无表情地说,“你为什么要杀这个叫林晓兰的女人?”阿尔把一张照片放在新爷面前,那正是湾湾的孪生姐妹,四年前被残忍地挖出双眼并杀害的女孩。
新爷的眼珠颤动了一下,他抽了口烟,缓缓吐出烟圈,他的地盘里显然没有禁止室内吸烟的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