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借光

分卷阅读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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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拾完现场,技侦做了枪上的指纹分析,以及弹道分析,把分析结果送到刑侦办公室时,岳拾钦在副局那儿。

    副局办公室。

    赵成南都快把烟盒抽空了。

    “我说赵叔,您别抽了,我这抽一盒二手烟,晚上回去树丫子闻着一身烟味儿,又不管饭了。”

    赵成南皱眉瞥了他一眼:“照你这么说,这案子就这样了?”

    “现场再明显不过了,邱泳平白以身犯险私下里见王广田,肯定是因为他和王广田有见不得人的交易,王广田威胁他,他带了一箱现金去的。”

    岳拾钦修长的手指间,来回转着赵成南放在桌边的打火机,“后来现场乱成那样,他知道王广田活着进警局,他这只蚂蚱也蹦哒不了多远,就动了别的心思,攥着劲儿不想让王广田活。至于事前给我打电话,就是想赌一把,要不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邱泳和王广田这黑吃黑,一百张嘴也说不清,现在倒成了正当防卫了。没想到这孙子还真趁乱把王广田弄死了。死无对证,邱泳那些花花肠子,基本也审不出来什么东西。王广田身上背着太多线索,外逃这么多年,现如今他死了,多少人额手称庆。远的不说,邱泳就洗白了。”

    赵成南叹了口气:“王广田这桩案子时间也不短了,现下也算了了。邱泳那边还要继续跟。”

    岳拾钦点点头:“我估计经过这事儿,邱泳可能察觉被盯上了 。”

    赵成南眉头又紧皱了一下,“端掉的那场非法拍卖会,八字还没一撇,就邱泳这一条线索,打了个王广田,把这条线跟丢了?”

    岳拾钦嘴角撇出一个冷笑:“不一定,背后的人,不知道王广田死之前透漏过什么,也不知道邱泳在审讯中会说什么。周瑜反间蒋干这种招,虽说也不怎么高明,但用的好了,邱泳迟早得跟我们兜底儿。”

    赵成南脸上终于见了点缓和之色,“你有把握?”

    岳拾钦一挑眉眼:“没有。”

    赵成南:……

    那你说个屁。

    岳拾钦:“在没找到实证性的突破口之前,就这心理战术的套路,先试试。”

    赵成南拍拍他的肩:“出警注意安全,这些文物贩子,都是亡命之徒。”

    岳拾钦点点头。

    赵成南似乎想起什么,在岳拾钦出门的时候叫住他:“你刚刚说什么?晚饭你也去奚家蹭饭?”

    “不啊,他请我的。三个月。”岳拾钦回头,笑说,“我拿着向伯的面子,搞定了莲花巷的民事纠纷。我是那种白吃的人么?”

    赵成南恨不得拿指头戳他脑门:“别整日去占奚家那孩子便宜,尤其是你那些不良嗜好,趁早别打他的主意。要是把奚老气出个好歹,我跟岳郎腿不打折你的。”

    岳拾钦摊手,苦笑了一下:“行了叔,我再不是东西,也知道分寸。”

    岳拾钦出门后叹了口气。

    临下班,奚树辞给他打电话,“爷爷今天回来了,你下班买点菌菇,玉米,火腿,他爱喝菌汤……”

    岳拾钦:……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行,我知道,我今天早点回去。”

    奚老每年清明前后要回来住一阵子,他是知道的。

    每年这时候,是他跟奚树辞距离最远的时候,他不敢当着奚老的面跟奚树辞耍流氓,甚至不敢没脸没皮的去蹭花蹭饭。

    下班回去,奚家的院子里来了不少邻居,都是古街上老一辈的人。院子里放着不少礼盒。

    岳拾钦提着菜,进门看见奚老坐在堂屋,笑说:“奚爷爷回来了。”

    奚老穿着中规中矩的中山服,坐在椅子上,也拎着拐杖,看着岳拾钦点头一笑,“岳家这孩子,这几年越来越正了。”

    奚老大约是听人说了古街莲花巷子里的事儿。他看人是不会错的。他说岳拾钦“正”,是说他骨子里的“正气”。

    岳拾钦给奚老鞠了个躬,笑说:“奚爷爷,您能把这话跟我爸说说么?或者您把这话写副大字给我,我裱起来挂我爸那屋里。”

    屋里的老人们笑起来,奚树辞正进屋,听着他的话,也笑了下:“就你能起哄架秧子。”

    岳拾钦提起放在屋角的菜,笑说:“哎,我把菜给你拿厨房去。”还不忘跟奚老卖个乖,“奚爷爷,买了您爱吃的茶树菇,晚上给您熬菌汤。还有奶奶爱吃的鱼片。”

    奚老看着岳拾钦出门去,不住地点头。

    奚树辞看在眼里,低头笑了下,坐在奶奶身边。听着老人们絮絮叨叨的唠嗑。

    奶奶低声跟他说话:“宝宝啊,我跟爷爷不在身边,你平日里一个人,顾得好自己没有啊。”

    奚树辞揭开一块陈皮糖,送到老人嘴边:“奶奶,我好着呢。”

    “有没有看上哪家姑娘,也不小了。我天天都盼着你……”

    奚树辞拍拍她的手,“奶奶,我现在不想结婚。”

    奶奶叹了口气,话里还有点委屈:“哎,你呀。”

    岳拾钦在厨房给奚树辞打帮手,问起:“奚老回来,没说什么吧。”

    奚树辞不咸不淡的说:“没,就是奶奶,今天催我结婚了。”

    岳拾钦手上一顿,“哦……那……”

    “我说我现在不想结婚。她也没说什么。”

    岳拾钦偷偷看了他一眼,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就跟平时唠家常一样。

    现在不想,以后总有一天要结的吧。想到这儿,岳拾钦心里一下子就堵的跟心梗似得。

    他从来没敢正正经经问过奚树辞的感情,甚至是性取向。

    他不知道奚树辞喜不喜欢男的。不敢问,怕听他说出来,喜欢女的,要结婚。

    似乎不问,奚树辞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可实现的人生理想。可以抱着一种他真的能得到奚树辞的希望。

    一旦问了,连幻想的可能性就不存在了。

    沉默。

    岳拾钦从没像今天这样,找不着话说。

    奚树辞把煎蛋倒出来,往炒锅里续了水,开始熬菌汤。

    “愣着干什么,把洗好的菌菇给我。”

    岳拾钦这才手忙脚乱的给他递东西。

    奚树辞做好菌汤,盖在砂锅里保温,开始熬鱼片粥。

    他不开口,奚树辞很少说话。平日里都是他不停的在奚树辞跟前找存在感。今天一冷下来,格外显得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说不出的遥远。

    岳拾钦帮着他做完菜,“我就不在你这儿吃饭了,奚老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

    奚树辞看着他一皱眉:“我做了你的份儿了,你不吃就要剩饭,我跟爷爷说过了,莲花巷的事儿,我管你三个月晚饭。爷爷说,应该的。”

    岳拾钦:……

    奚树辞一边摆饭桌,一边让岳拾钦去书房叫奚老吃饭。

    岳拾钦敲了敲门,推门进去,“奚爷爷,吃晚饭了。”

    奚老弯着腰拿着放大镜看书房里奚树辞平时的字画。

    听见岳拾钦来,才拎起拐杖出来。

    奚家家教严肃,奚树辞自小就被老人教“食不言”,一顿饭,吃的无声无息。饭后茶,才开始聊起来。

    奚老跟奚树辞说:“我刚看了你的帖,最近的字,颜体写的不好。把祭侄文稿拿出来再临。”

    奚树辞“嗯”了一声,说起工作:“马上市里的文化节了,馆里准备做一次瓷器专展,明馆长想请您一幅字做开馆标语。”

    奚老点点头:“海川打电话说了,我也应了。我想过了,得在东坡词里找,你也再读一读,看看写什么好。”

    “我记得了。”

    岳拾钦跟奚奶奶坐在门口的夕阳里玩儿剪纸。他不知道在奶奶跟前说了什么,老人家咯咯地笑个不停。

    奚树辞看着他和奶奶的背影,心里也觉得好笑,这人怎么这么能说,那嘴跟个瓢似得,泼舀随意,滴溜溜不费一点力气。上辈子怕是个说媒拉纤儿的吧。

    奚老回来这些日子,岳拾钦安生的早上晨跑都不敢兜圈来他门口晃悠了。晚上蹭饭,话也不敢多说。

    只是在奶奶跟前,像个上门的女婿,晨跑后经常跟老人“偶遇”,帮着砍价买菜提东西,晚上跟老人遛公园,拿美图秀秀拍了照,教着老人发朋友圈,哄得奶奶心花怒放。

    渐渐的,奶奶在他跟前常说:“拾钦啊,你看我们家宝宝,就不像你这么活泛,你以后可多照应着他。”

    岳拾钦笑了笑。

    照应一辈子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