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啧啧啧,好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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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间的燕江还没有取表字2333,下一章就变成汀寒哥哥啦。
☆、第四章
国师-4
“为父这便给你取个表字。”
“燕江……燕汀寒。”
“江汀清且寒,涉足毋须还……汀寒,往后你便是成年男子,自立门户,与燕家再无瓜葛。”燕父沉重的声音似乎还在耳畔回响,“此间一别,你便不再是燕二公子,而是大宸的燕大国师。”
隔着薄薄的屏风,燕父就这么给十七岁的燕江取了表字;燕母湿润着眼眶,在屏风后头给自己引以为傲的小儿子束上发冠。
没有仪式,没有宴请,江南巨贾燕家的二公子从此消失在了微凉的秋雨中,而宸和帝启程回京的船只上,则多了个年轻俊美的冷面国师,燕汀寒。
燕汀寒辞别江南,踏上了小皇帝的贼船……啊呸,皇船。
他本身并不是什么冷肃出尘的世外高人,相反,他出生在富庶人家,自小深得父母宠爱,又有一颗好脑袋瓜子,聪慧伶俐,恃才傲物;虽然行事作风并非纨绔,却也实在是个张狂的少年人。
燕汀寒遇到小皇帝,也并非偶然。实际上,自大宸开国以来,燕家都在暗中与皇室合作经营商队,可以说是宸元帝埋下的一条暗线。
都说江南巨贾燕家富可敌国,引得皇室忌惮,却不知只有历代的帝后才明白燕家的地位。
士农工商,燕家经营商队、船队,再怎么风生水起也不过是一介商人;甚至为了避祸,燕家无一人入仕。
然而,打从一开始,那些商队、船队明面上是燕家的,实际上却有约莫三成是宸元帝的;宸元帝当初沿用了一部分前朝旧臣,毕竟有些不放心,为了保护国库,他就偷偷摸摸利用江南的商业网络,给大宸建了一个备用国库,其中的主要收入来源就是燕家。
燕家乃忠良之后,最开始的家主是曾经和宸元帝一起上过战场的军师,后来盘踞江南开拓商道,手里留着宸元帝赐的两枚金牌,一枚生,一枚死。
利国则生,祸国则死。
燕汀寒在戴上发冠之后,从父亲手里见到了这两枚金牌,才知道,原来宸和帝会在他们家的庄子里落脚,并不是真的因为他们家庄子富贵。
他们燕家不入仕途,并非世家,却是大宸藏在这片山河间的重臣。
燕汀寒前十七年过得无忧无虑,偶尔有些惊艳的社稷言论,也全都止步于书房,出他的口,入燕父的耳,就再也没有然后。
在宸和帝回京的船上,燕汀寒与宸和帝共处一室半个多月,梳理了自己十余年所学,事无巨细,统统讲给了宸和帝。
小皇帝日夜孜孜不倦,有所不知者皆尽开口提问;至于燕汀寒,则在与小皇帝的交流过程中,也将那些利国利民的政见统统刻入骨髓。
“汀寒哥哥,以后你就是朕钦点的国师,有先帝的遗诏在,你只管在朝堂上畅所欲言。只要不是祸国殃民之策,朝中无论谁要害你,都得先杀了朕;如若你忘却初心,朕也会立刻将你斩于朝堂。”
晕船晕得脸色发白的小皇帝躺在床榻上,迷迷糊糊间还不忘一遍又一遍地放狠话。
燕汀寒坐在床边,绞干了一条热气腾腾的布巾,敷衍地往小皇帝脸上一盖,潦草地擦了两把:“行行行,不忠国我就自己血溅盘龙柱,哥哥我答应你了。”
小皇帝拽着燕汀寒的袖子不放:“汀寒哥哥,我不想你死……你要好好对待这片江山,也好好对我,行不行?”
燕汀寒好笑地掐了掐小皇帝的脸:“你倒是说说,我什么时候对你不好了?”
小皇帝躲开他的魔爪,把被子拎起来盖住了下半张脸,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撒娇:“汀寒哥哥,你抱我睡觉好不好。”
燕汀寒这些天被折腾得不轻,闻言把布巾往脸盆里一丢,摆手拒绝:“才不要,你晚上睡觉会踢我。”
小皇帝委屈:“李公公不敢抱我,你抱着舒服。”
燕汀寒不大乐意,还端起了国师范儿:“微臣亦不过是陛下的臣子,哪敢以下犯……哎哎哎你哭什么!”
燕汀寒手忙脚乱地搓了搓布巾又绞干,去给小皇帝擦金豆豆:“真是败给你了……行行行,陪你睡行了吧。”
小皇帝破涕为笑,一头扎到燕汀寒怀里,仰着小脸反过来哄他:“汀寒哥哥,给你捏脸。”
燕汀寒屈起手指在他软乎乎的面颊上刮了刮:“堂堂宸和帝,哭鼻子本领倒是越来越强了,丢不丢人。”
小皇帝窝在燕汀寒怀里咯咯笑,过了会儿很小声地唤他:“汀寒哥哥,我偷偷告诉你,其实我也有表字。”
“父皇当初给我取名斩霄,是希望我像斩霄宝刀一样一往无前……母后就给我取了个表字,叫清和,希望我能手持宝刀,海晏河清,天下太平。”
“汀寒哥哥,你可以叫我清和。”小皇帝拉了拉燕汀寒的耳垂,狡黠地眨眨眼,“私底下叫,偷偷的。”
燕汀寒快被这小皇帝可爱化了,低头狠狠在他脑门儿上亲了一口:“小清和,真乖,哥哥没白疼你。”
宸和帝连忙强调:“只能悄悄地喊。”
燕汀寒笑眯了眼,贴着小皇帝的耳朵悄声哄他:“清和,快睡觉啦。”
作者有话要说: 斩霄宝刀:架空的,瞎编的:D
汀寒哥哥当初还是个正直的好哥哥……
☆、第五章
国师-5
燕江跟着宸和帝来到京中,首先便去面见了惠贞皇后。
惠贞皇后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整肃朝堂,宸和帝也出人意料地利用这两个月的时间将当初谋害皇帝的贼人抓捕归案,燕江的到来就成了惠贞皇后最头疼的一个问题。
实际上,倒不是惠贞皇后不信任小皇帝的眼光,而是这燕家的底子太厚,她担心往后在朝堂上,燕江一人独大,会让这片江山改名换姓。
燕汀寒花了老大的力气,差点净身明志,才在一年多后用种种政绩让惠贞皇后勉强放了心。
他韬略惊世绝艳,不仅饱读经典,还因为幼时跟着商队游历四方,见识也不浅,对这大宸、甚至对周边藩国的风土人情,恐怕比这宫中的任何一人都要熟悉。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燕汀寒能预估大宸的舆图上每一处的旱涝灾害,凭借的就是他对水文、气象等知识的深刻了解。
这一点,倒是让他这个国师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颇有些天人合一的味道,也渐渐让燕江在朝堂上立稳了脚跟。
燕汀寒也不得不庆幸当初因为年岁太小,步入朝堂的时候给自己编了一套世外高人的身份说辞,说是什么跟着商队出海误入过蓬莱仙境,得了世外仙人指点;配上他那副俊朗出尘的长相,再加上小皇帝特地给他挑选的重纱白袍、寒玉发冠,倒也真像那么回事。
只是燕汀寒骨子里就不是什么冷肃的性子,人前装出一副出尘的模样,回到国师殿就发冠一拆,素衣一裹,躺着办公……还尤其喜欢逗小皇帝玩。
随着时间一年一年流淌而过,燕汀寒在朝中的地位越发说一不二,而小皇帝也渐渐褪去了那副又乖又软的小包子模样,渐渐地崭露锋芒——背地里的。
小皇帝毕竟年岁还小,哪怕已经长到了十五六岁,学识不输于任何一届帝王,他站在朝堂上却依旧不太能让人信服。
为了避免给朝臣一种君臣不和、朝堂不稳的印象,燕汀寒干脆没有把明面上的摄政权还回去,而是渐渐地在下朝后把奏折移交给小皇帝批阅,偶尔有意见不和的地方,才会主动跟小皇帝讨论。
如此,燕江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小皇帝的韬略。
三岁识字,七岁能上殿论政的和太子,已经彻底长成了一把斩霄宝刀。
燕汀寒欣慰之余,也有些彷徨。
当初小皇帝把他从江南带回宫中,与他仅有一个口头的八年之约;眼看着八年即将期满,小皇帝却依旧不让他在朝堂上移交政权……也不知是不是要选个时机撕破脸皮,杀鸡儆猴,整肃朝堂,以立皇威。
到时候朝中无国师,两名宰相也已经削弱了话语权,帝王的一言堂就出来了。这对于长期来说并不是好事,但是对于足够清明的小皇帝来说却是最好的局面。
燕汀寒待在国师殿,察觉到小皇帝来找他的次数越来越少,心如止水。
如果……如果这样能换天下安宁,也是一件好事。
然而这时候的燕汀寒却不知道,快要年满十六的小皇帝正在被太后拉着学习一些……成年人用得着的东西。
小皇帝被嬷嬷拎在大幅大幅的春.宫图前看着上面交缠的男女,生无可恋。一想到十六岁诞辰的时候惠贞皇后还要给他安排相亲宴,小皇帝就想原地装死。
但是装死是不可能的。
宸和帝十六诞辰,惠贞皇后在御花园摆了道家宴,说是自家人庆祝庆祝,但看着那些自称皇帝“表妹”的小姑娘,想也知道都是什么角色。
燕汀寒只身在朝中,小皇帝又自小对他亲近,因此他也出席了这场相亲宴,就坐在小皇帝下首。
席间,眉眼侬丽、气质锋锐如妖刀的少年帝王固然让人心折,可是帝王旁侧那个丰神俊朗、气质出尘的冷肃国师,无疑更为沉稳,也更让小姑娘动心。
一席晚宴结束,惠贞皇后便自称疲乏先行回宫,宸和帝留在席间不多一会儿就熬不住了,散了筵席,拽着国师就跑。
小皇帝气咻咻地拉着燕江的衣袖,嘴里一股脑儿地抱怨:“爱卿你说,这算什么事儿!那些朝臣的心思都还浮动着呢,朕装傻这么多年容易吗?没摸清他们的底子就选妃,稳固朝堂恐怕只会适得其反!”
“而且朕才十六……”宸和帝许久没找燕大国师聊天,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却不料下一瞬就被燕汀寒打断。
“清和。”燕汀寒一路沉默,忽然翻过手腕,轻轻握住小皇帝抓在他衣袖上的手,“清和……你已经十六了。”
燕汀寒垂眸注视着宸和帝,月色清冷,铺洒在他身上,镀出一层柔和的光晕:“当年你说,要我再给你争取一个八年……不知清和觉得,这八年是否已经够了?”
宸和帝微微一僵,原本还算得上欢欣的心情陡然一凉,整个人仿佛被泼了一盆凉水。